“怔愣做什麽?”步蓮看了一眼虞韶容,“讓你服侍世子沐浴,很為難你?”


    “奴婢不敢。”虞韶容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看了一眼那睡著的明靖辰,眸色一斂,也罷,不過是個活死人,弄兩三下就可以了。


    “趕緊做事,個把時辰之後,老太妃會過來看看世子!”步蓮說著就開始收拾東西,然後出去做別的事情。


    虞韶容看了一下周圍,她的意思是,讓自己打水,然後一個人服侍明靖辰沐浴?


    就不可以給多自己一個人嗎?


    虞韶容走到外麵,這辰西園當真沒幾個下人,而如今一個人影都不見。


    還真是當這世子是死的。


    虞韶容迴頭看了一眼床榻方向,微微一想,還是趕緊去打水。


    來來迴迴,先將屏風內的大木桶打滿熱水,然後在這內室裏找來了明靖辰換洗的白色衣裳,放在一邊的架子上。


    轉身,返迴內室裏。


    虞韶容上前去,撩開了那香帳。


    虞韶容將明靖辰的手拿了出來,細心診脈,然後取出懷中的銀針,一一給他針灸了一番,可惜都不太見效,遂隻好收了。


    虞韶容扶著明靖辰起身,然後試著將他背在自己的背上,希望能夠拖動著他到那屏風內。


    隻是,當將他背靠上自己的時候,心中一抽,腦海中不禁想起當年的事情。


    堯之玉自城牆下遇見自己之後,就像是狗皮膏一般,怎麽甩都甩不開。而當時又遇上了戰亂,顏舜華再次與父兄馳騁疆場。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應征從軍!


    顏舜華一直不知道此事,一心撲在戰事上,而且當時自己可是深深愛著千陽漠,哪裏想這麽多?隻知道的跟著千陽漠走,堯之玉不纏著自己,自己都不知道多開心了!


    等知道堯之玉就在軍中的時候,他竟然已經成為了軍中一個小小的先鋒!


    他明明知道顏舜華一直愛著千陽漠,卻也一直做著無謂的事情。


    顏舜華三番幾次想著要攆走他,他依舊不走。到後來,千陽漠知道堯之玉的存在,對他多加刁難以及命令他去辦最危險的事情,可是,他總能夠笑著迴來。


    每一次他出去執行任務,他總是會找到顏舜華,說,“小顏,這幾天我會不在軍中,你等我迴來。”


    她總是迴答,“不等。”不愛就不會等。


    每一次他迴來,總是第一時間要找到顏舜華,“小顏,我迴來了,有……想我嗎?”


    她總是迴答,“不想。”不愛也不會想。


    他每一次滿懷希望見她,卻也每一次滿心失望離開。


    可他還是會再來。


    她一直希望他放棄,所以狠心對他。那時候的她真的不記得八歲那年與他第一次見麵的事情,更不知道他是南洛太子。關於他,她不知道也不想了解太多。


    自己不知道的是,那把修羅彎月刀就是他親自打造,卻害怕她像不接受他送的紫玉簪一般也不接受這修羅彎月刀,所以而設計讓她巧合從一名老者手中得到。


    可當時是千陽漠和她遇見那名老者的,所以她感激的是千陽漠,更愛的是千陽漠。


    自己不知道的是,那把修羅彎月刀之所以鋒利無比,是因為他將心頭血注入其中,以血護她馳騁疆場不受傷害。


    千陽漠一直坐收其成,從見麵的第一次開始,到最後刀劍相逼的時候,顏舜華才明白,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自己當真不知道堯之玉怎麽想,他的心到底有多痛。


    那次隆冬臘月,大雪紛飛。顏舜華事出緊急,負責運送糧草。堯之玉知道她離開之後,立即單身匹馬一直追趕。


    不想,她遭遇背叛突遇襲擊。


    那次,敵人勝在有利的地形和背叛者的報信,他來到的時候,戰場上隻剩下她一個。


    那次,他發瘋似的在她麵前殺人,為的是靠近她。


    那次,他第一次開了天眼,為的是能夠讓她清醒過來。


    那次,他第一次背著她,慢慢地走在那曠野雪地上,任由嘴角的血滴落在雪地上,卻始終不肯放下她半刻。


    那次,他喘息著宛若一隻狗,卻還是忍不住問背上的顏舜華,“小顏,這是我第一次背著你,能不能讓……讓我背著你走一輩子?”


    那次,她無法動彈趴在他背上,閉著眼睛說出一句,“如果有來生,我會告訴你答案。”


    那次,他淚流滿麵,卻笑著道,“好,來生,說好了來生的。”


    ……


    來生,自己這算不算是來生?那,堯之玉,你在哪裏?


    虞韶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想不到一時間沒有扶好背後的明靖辰,明靖辰一把摔在地上!偏生的一時間他的頭磕碰在那床腳上!


    虞韶容怔愕了一下,眼前一幕幕閃過,她走到明靖辰的麵前,蹲下身子,手慢慢伸出,下一瞬五指疾張,掐在明靖辰的喉間!


    “若非你有利用價值,我顏舜華,絕對送你下地獄!”


    除了堯之玉,任何男人都不可信!


    半晌,虞韶容才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她慢慢地收迴自己的手,扶著明靖辰起來,但看到他那額上的紅腫,虞韶容一時蹙眉,這傷,稍後如何應對蔡老太妃和步蓮?


    罷了,見步走步。


    到了那屏風後麵,虞韶容將明靖辰扶著讓他靠在那美人榻上。


    試了一下水溫,感覺還可以。


    虞韶容轉身,上前幾步,彎腰低頭麵無表情地開始給明靖辰解腰帶。


    燭燈依然在慢慢燃燒著,映出兩個人的身影,總之,靠得很近很近。


    虞韶容解開了他的腰帶之後,扶著他起身,然後開始給他褪下那外衣。


    為了好給他寬衣,虞韶容讓他就靠在自己的身上,褪掉一件外衣之後,到褪另外一件中衣。


    當解開他的裏衣扣子,想著要給他再脫下的時候,卻冷不防,一隻手握上了自己的手腕!


    虞韶容一驚,頓時掙脫掉那隻大手,向後退了幾步!


    明靖辰猛地向後一倒,發出悶哼的聲音。


    虞韶容美眸眯起,盯著他,“世子,你醒了?”


    明靖辰渾身一怔,但下瞬隻感覺自己全身無不疼痛。他微微睜開眸子,可分明眼前太模糊也不太適應這光芒,遂抬手遮了一下眼前的光線。


    虞韶容心中唿吸一滯,他醒來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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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顏,隻要你轉身,你會看到,我一直在等你,不曾離開。


    無論是來生,還是今世,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無論我的名字是什麽,無論我變成了什麽樣子,無論我的心用什麽做的,我都愛你,一如既往。


    背了你第一次,我想背你第二次,第三次,後麵很多很多次,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你說,來生再告訴我答案,那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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