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振東的保證,並沒有打消孫維梁的疑慮。孫維梁知道,這個賈旭吉很可能就是聞氏安排在府州的代表。他的地位足夠高,能夠調動府衙的資源對付孫家;他的表現也足夠激進,孫維梁剛進府衙第一天,他就跳出來給孫維梁使絆子。就算賈旭吉不是聞氏在府州安排的第一人,至少也是其主要爪牙之一。


    孫維梁雖然尊重生命,卻非善男信女。此前對待胡氏的良善表現,不過是因為孫維梁並沒有將胡氏看作敵人,更多的是視之為“人民內部矛盾”。而聞氏卻不同,從一開始,就是與孫氏勢不兩立的存在,孫維梁自然把一切跟聞氏有關的人都歸為“階級敵人”之列。隻要可能,就要毫不留情的除掉。


    隻是,孫維梁作為官場新丁,要對付賈旭吉這樣的參天大樹,談何容易。就算有折禦卿撐著,又能怎樣?


    折禦卿是看重孫維梁,同樣也看重賈旭吉呀。要是孫維梁不顧一切的與賈旭吉撕逼,折禦卿被迫二選一,這個時候,毫無疑問折禦卿會選擇賈旭吉。


    所以,孫維梁要表現自己,至少要表現出比賈旭吉更高的價值來,才有可能打動折禦卿,站在自己一邊對付賈旭吉。


    巡地母艦雖然分量足夠,卻因為太夠了,完全是鎮國利器,在折禦卿這裏發揮不了全部威力,反而效果不那麽明顯。


    而孫維梁也顯然沒指望著一個巡地母艦就讓折禦卿向自己傾斜。巡地母艦不過是孫維梁在折禦卿這裏的敲門磚。進去折禦卿的小圈子後,要想得到進一步的重用,孫維梁還需展示自己其他方麵的能力。


    作為前世的商業巨子,管理上,孫維梁不存在任何問題,尤其對企業的管理,更是熟門熟路。


    但世代不同,雖然管理相通,畢竟還有個主客問題。本來孫維梁還愁著無處發揮自己的管理特長,何振東卻鬼使神差的提出了鐵礦場,這讓孫維梁不禁眼前一亮,前途瞬間一片坦途。


    鐵礦場與外界封閉,幾乎自成一個小圈子。在鐵礦場裏的規矩,前世今生相差不大,都是礦主說了算。


    孫維梁此次去鳳山鐵礦,就是去做礦主的。隻要沒有外人掣肘,孫維梁確實可以盡情的發揮,而不用顧忌什麽世俗,什麽民風。


    需要孫維梁費腦筋做準備的,就是應對可能的外界騷擾,譬如賈旭吉的陰招暗手。最可慮的就是賈旭吉一旦決定除掉自己,一定會動用聞氏的力量,避開官府,秘密行動。


    賈旭吉使用的,一定是聞氏的死士,肯定極難防範。所以,孫維梁覺得,僅僅有官方的防備力量還不夠,還得加上孫氏自己人,重重設防。


    禁軍不能動,廂兵不可靠,折氏的府兵還是需要一隊在身邊的。孫氏不是還有牛衛嗎,跟崔氏商量,給自己多調幾個來。在加上自己身邊的孫大孫二孫三孫四和耿虎,人數上勉強夠了。


    為了應付賈旭吉意想不到的攻擊,孫維梁決定給自己的孫氏護衛提高裝備級別。裝備的配對自然是孫維梁親自進行。


    連夜趕圖紙,讓孫家的工匠趕工打製。三天時間不夠用,孫維梁便向折禦卿又申請了十天。


    不打無把握之仗。這一仗,不但要贏,還要贏得漂亮。孫維梁如是想著。


    為了提高把握度,孫維梁還請何振東幫忙,提前摸摸鳳山鐵礦場的情況。


    整個鳳山鐵礦,常年有四五百礦工和鐵匠日夜不停挖礦、煉鐵,現任礦監為張正剛,手底下兩個副監,莊洪國和錢德旺,三個礦頭,分別是高正福、付洪貞和施衛東。還駐守有半隊廂兵,都頭趙萬華,副都頭曹德亮。


    鳳山鐵礦每月需完成生鐵錠五萬斤。一旦月度指標完不成,府衙就會派人施加懲戒,一般是就地鞭刑和罰俸;連續兩月完不成,懲罰加倍;連續三月完不成,礦監和副監下獄治罪,礦頭淪為礦工。


    在指標的壓力下,礦監和礦頭變著法的壓榨工人的勞動,增加工人的上工時間。幾乎每月都有工人死於各種事故,被扔到山後喂狼。


    孫維梁還特意了解礦工挖礦的情況,就是最簡單的工具:鐵錘、鑿子、鋤頭、鐵鍬等,開山挖礦,不用現場看,孫維梁也知道其中的勞動強度有多高,效率有多低。


    鳳山鐵礦的挖礦方法有多落後,在孫維梁看來,產量提高的空間就有多大。對提高產量有了一定的把握後,孫維梁開始籌備自己的衛隊。原鐵礦的半隊廂兵,孫維梁自然是不敢使用。


    孫維梁先去找崔氏,要崔氏再撥給自己一些牛衛成員。崔氏滿口答應,當即撥給孫維梁一個十人小隊,孫守衛為小隊長。


    這隻牛衛小隊就是孫維梁的親衛。然後孫維梁便去找折禦卿,商議撥給他一隊府兵的事。


    誰知折禦卿態度非常堅決,嚴詞拒絕。並告訴孫維梁,府兵與朝廷的禁軍不同,平時是要趕農活的。不可能為了保護孫維梁一個人,就從農莊裏抽調出一隊府兵,耽誤幾萬畝耕地的農活。


    孫維梁磨破嘴皮子也沒用,甚至將孫聞兩家的恩怨,還有沙穀津一案的大致內情也與折禦卿說了,折禦卿卻隻是不允。


    折禦卿見死不救,孫維梁沒辦法,隻好去找折惟正,看看他能不能幫上忙。


    本來孫維梁沒有抱太大希望。畢竟折惟正隻有十一歲,畏懼折禦卿的威嚴,應該是不敢違背折禦卿的意誌才是。


    誰知折惟正很夠哥們,一聽孫維梁要外放鳳山鐵礦,安全上有風險,二話不說,便把自己的衛隊讓了出來,讓他們跟著孫維梁,全程保護。


    這才是鐵哥們啊!孫維梁拍著折惟正的肩膀,說著“此番恩德,日後定有厚報”之類的保證話語,眼圈都紅了。


    折惟正的親衛有二十人左右,頭兒是名都頭,楊水保,聽折惟正介紹,跟山後楊氏有些親戚關係。從小比較叛逆,不肯聽從家裏的包辦婚姻,索性離家出走,來到福州投奔折禦卿。折禦卿見他一身好功夫,便讓他跟著折惟正。


    孫維梁一聽這身世背景,立馬對這個楊水保有了十足的興趣。山後楊氏,後世中國人誰沒聽說他的鼎鼎大名:忠義楊家將啊!


    孫維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曆史知識,斷定曆史上的楊業,應該是死在第二次宋遼戰爭中。也就是說,現在的楊業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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