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衝進底倉,眼淚想止也止不住。底倉裏的人看清來人後,先是一喜,然後一驚。


    “艾米,珞雪,你們也被抓了?”


    “不是的,是珞雪來救你們了。”


    大家聽完艾米的話都愣住了。


    珞雪開口:“先離開這裏吧,有什麽話上去再說。”


    “對,對,先離開這裏。”艾米被珞雪一提醒,立刻起身拉著人往外走。


    眾人雖然還有疑惑,但能從這肮髒的底倉離開,大家還是很高興的。隻是上甲板前,問了幾次會不會有事。他們自然記得珞雪是會使用魔法的。但珞雪的實力與人類魔法師相比誰高誰低,他們心裏一點譜也沒有。待看到甲板上的慶幸,眾人先是一驚,然後沒有害怕,而是有人哭,有人笑。有些人喊著親人的名字,讓他們在天之靈,看看這些惡人的下場。


    待眾人平息下來,珞雪開口問了眾人被抓的經過。原來珞雪與艾米走後不過四日時間,這隻大船出現在離小島不遠的水域。遊商發現了海中捕魚的族人,打傷了那人後,將其抓獲。


    艾米之前也被這些人抓住過,可艾米外表與人類極其相似,又長得不錯,這些人不舍得對能賣出高價的商品下狠手。可那名被抓的族人,相貌似魚,長相醜陋,這些人毫無顧忌。嚴刑拷打之下,供出了小島的位置。由此引來了島上的這次劫難。


    遊商選擇在晚上動手,一島的人被打殺,被抓獲,竟無一人逃脫。


    “我阿爸呢?”艾米急急的問道。已經停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她的阿爸,正是他們一族的老族長。


    “族長他,戰死了。”


    “不,不。不可能!阿爸!阿爸!阿爸不能死!”


    珞雪知道艾米與族長的關係。其實兩人並不是真的父女。艾米是族長在一次深海采集珍珠的時候,從海獸的巨口下救出來的。當時族長雖然已是中年,卻極善水。可依然為了就艾米而受傷。之後他就收了艾米做女兒。而艾米也懂事,知道族長因她受傷,不能再向以前一樣遨遊深海,更加努力的幫族長做事。父女兩的感情就如真正的父女一般。此時突聞噩耗,可見這對艾米的打擊有多大。


    珞雪抱住艾米。雖然莉莉安的身體嬌小,但此時,珞雪隻能以這樣的方式安慰艾米。


    哭了一陣,艾米再抬頭時,珞雪覺得艾米她突然與之前不同了。好像孩子突然就長大。“是誰殺了我阿爸?”


    一個臉色還留有傷痕的青年指著地上的船主,“就是他下令,那邊死掉的那個弓箭手射的箭。”


    艾米憤怒的看向船主。


    那青年聲音有些哽咽:“族長發現他們的偷襲,對他們說,我們的魔法師外出了,請他們看在魔法師的情麵上,放過我們。魔法師迴來,一定會尋找我們的。可這船主卻直接下令殺掉所有上了年紀的老人。”


    珞雪想起,這個四隻長鰭其他與人類無異的青年,好像與一對老夫婦住在一起。他名字叫帕桑。現在他如此說,是不是那對老夫妻也去世了?那對老夫妻最是喜歡手拉手坐在珞雪的那塊試驗地旁邊,看著出土的苗苗一天天長大。


    想到此處,珞雪的瞳孔一縮,變成狹長的豎瞳,全是危險的光。她雖然喜歡做一些隨手幫人的小事,但卻不喜歡多管閑事。但此時,這些販賣奴隸的遊商卻真的惹火了她。


    那些老人做錯了什麽?又礙著他們什麽了?不能賣錢就要殺掉麽?漠視他人性命的人,他們的性命也應該被人拿來漠視。


    墨宸看到珞雪的眼神輕輕一笑。他第一次見這小貓咪如此生氣。就算自己強行吞了她的係統,或是多次故意欺負她,她看似不高興,實著生自己的氣更多。氣她自己實力低微。她沒有真的因為其他的人或事生過多少氣。這次她是真的因為其他人如此憤怒。


    艾米沒有去痛打那個船主。她想起剛才珞雪與那些護衛戰鬥的時候,她還覺得珞雪很嚇人,竟然殺了那麽多人。可現在,她也想殺人。如果換成她是珞雪,也許不會讓那些人死得這麽痛快。因為那些人手裏流淌的,是她族人的血,是那些每日照顧她,與她一起辛勤勞作之人的血。“大家看看,這裏還有沒有人是殺害我們族人的兇手。”


    甲板上遊商的船員和幫工一聽此話,立刻臉色煞白。有人心虛的低頭,也有人心中沒鬼,大方的抬頭讓人看。無論是珞雪剛才的手下留情,還是艾米的話,他們都明白,無故的人是不會被殺的。


    珞雪沒有再插手。艾米本就是他們族群的下一任族長。此時艾米出麵解決問題比她更好。她找來手銬腳銬的鑰匙,幫艾米的族人去掉礙事而且恥辱的鐵鏈。


    海上的迪魯族群,想弄到一點鐵做武器都難。而他們第一次拿到如此多的鐵,竟然是囚禁他們的枷鎖。這很諷刺,也很心酸。


    有她坐鎮,艾米指揮,很快,甲板上的事就有了結果。艾米顫抖著,處決了幾個漏網之魚。她第一次殺人,雖然還有些怕,但她要堅強起了,還有那麽多族人在依靠著她。她的阿爸,從小就教導她愛護他們的族群。迪魯不易,他們自己要自強不息。


    船主沒死,但他應該更希望自己死掉。被艾米與他們的族人吊在船舷外麵,任憑日曬、風吹、海鳥的啄食。


    本就是幾十人的小族群,少了那些老人,現在剩下的有不到四十人。艾米想安排他們監督船員工作,被珞雪拒絕了。


    “都是迪魯,都是可憐人。問他們誰願意留下,我們不強求。不願留下的,待到達大陸就放他們離開。”


    “好。”艾米沒有直接離開。


    “還有什麽事?”


    “珞雪,我知道你還有事要做。可我真的不知道以後要怎麽辦。”


    “你覺得,我們做海盜如何?”


    “啊?”


    “海盜。海上的強盜。我們專門對付那些販賣奴隸的遊商。你和你的族群就在這船上生活。你可以把這裏看作是移動的島。”


    “我們不能永遠依賴你,你還有你要做的事。”


    “所以啊,你們也要強大起來。強大到有能力保護自己。”


    艾米這次眼中迸發出堅定的光芒,“要怎麽做?”


    “明日起,每天上午,你帶著族人到甲板上。我教你們。”


    “珞雪,謝謝!”


    “你們要學會自救,而不是謝謝我。”


    “我知道,所以,謝謝!”


    珞雪一笑。艾米是個聰明的姑娘。珞雪知道,艾米跟著自己離開,除了想幫自己辨別方向,想出來看看外麵的世界,其實也是想保護自己的族群而監視珞雪。珞雪是她帶入族群,她不希望因為珞雪給族群帶來傷害。可惜她沒有想到,她的族群還是出了事。


    船在海上停泊了三日。三日裏,船上洗刷一新。遊商裝走了島上的表層的那些土。珞雪讓人把土裝入木箱,擺到甲板上,用來種植。這種方式其實在這個世界並不少見。因為土地資源稀少,很多在海上搭建房屋的地方,都是如珞雪這般做。隻是遊商習慣了搶奪迪魯族群的物質,不屑於船上種植的這點蠅頭小利。


    艾米與她的族人早上跟著船員學駕船,珞雪起床後就跟隨珞雪學打拳。珞雪覺得自己的柔搏術很適合這些多少都與魚類沾親帶故的迪魯。柔搏術,身體的柔韌性就是非常重要的一點。而這些海中生活的人,在這一點上,先天就有優勢。


    三天下來,動作學得七七八八。艾米學的最認真也最好,珞雪叫她以後帶著大家練習。等動作刻入骨子,再練習實戰,這些人就有了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珞雪閑暇會招來以前的船員詢問些商船和航線的事。晚上一個人的時候,她會翻閱船主和那兩個魔法師留下的書籍。他們的儲物袋和倉庫,都已經被珞雪翻了個遍。除了書,其他財務,珞雪都看不上。她特意找了三名識字船員讀書。她現在不說過目不忘,也相差不多。所以幾人讀完書,這個世界的文字,她基本已經掌握。她也不想這麽費力的,可莉莉安不識字,她也很無奈。所以隻能費些力氣如此自學成才。


    明日就要起航去遊商以前的一個重要物資儲備點。今晚,珞雪抱著從一個魔法師儲物袋裏找到的一本魔法書,正皺眉研究著。她發現,自己自學成才的魔法,與書裏麵教的完全不同。搞得她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麽修煉,煩得一個頭兩個大。


    墨宸看著珞雪抓著頭發的樣子不由好笑。本不想出口,但還是開口提醒她:“你就不記得你拿過倉庫裏的一個卷軸?”


    被墨宸這麽一說,珞雪想起來了。那個卷軸是個魔法石一起裝起來的。當時倉庫裏東西很多,她隻是覺得那魔法卷軸可能是類似商店裏出售的魔法攻擊卷軸一樣,隻要一撕,裏麵的魔法就會出現。所以她拿了想用作保命的。後來沒再遇到危險,她也就沒再去看那個卷軸。現在被墨宸一說,她覺得自己當時太想當然了。於是把那卷軸從儲物袋中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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