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馬的老漢說什麽都不肯降低價錢。要買馬的人搖頭走開,眾人看得也無趣,紛紛散開。老漢歎氣,對身邊的男童道:“狗娃兒,你還是跟我走吧。這馬兒雖救過咱爺倆的命,但我真的沒辦法救它。出不起五十兩的人,根本沒能力請人救它的命。那老大夫說了,沒有真氣,這馬兒是好不起來的。打中它的那個山匪是練過真氣的。換其他的馬早就死了。說來,是老漢我對不起它呀!”


    “大伯,我知道的。可它救過我,我不能拋下它。”


    “哎~!”


    珞雪從屋頂跳下來。“這馬我要了。”


    老漢和男童嚇了一跳,見眼前是個極俊俏的年輕公子。“公子,剛才我與那些人說的話您可聽見了?”


    “嗯。”珞雪點頭,然後對男童說:“我會醫好它,你放心跟你大伯走吧。我會好好照顧這馬兒的。”


    男童抬頭直直的看著珞雪,眼神堅毅。“不,我不會離開它的。我沒讀過書,但也知道有恩必報的道理。我狗娃會一直照顧墨玉,永遠不離開它。”


    珞雪眼中露出欣賞。“好,你說有恩必報,那我如果治好了這匹叫墨玉的馬,算不算對你有恩?”


    “不算。”


    “哦?”


    “墨玉是最好的馬,你治好了它,它會成為最好的坐騎。是你賺到了。而你買了我,我除了會盡心照顧墨玉,我還會幫你做其他的活兒。我會長大,我會很能幹。我們對得起你出的價錢。”


    珞雪眼中的欣賞更多了。這孩子懂得感恩,卻不是個愚忠的,腦子也不笨。倒是好苗子。“嗯。那我出一百兩,隻要馬。你隻要跟你大伯走,就可以多拿那五十兩。怎麽樣?”


    老漢明顯心動。但男童卻一口拒絕:“不要。我不會離開墨玉的。我怎知你到底會不會好好對墨玉。”


    “這是五十兩。今日起,這馬兒和你就跟著我吧。”


    老漢雖然惋惜,但看在馬兒救過自己的份上,並沒有貪圖銀兩強行拉走男童。“謝公子大恩。那咱們現在去立字據吧。”


    “不必,我不會食言。”珞雪看向男童“如果你敢私自逃跑,我能救活墨玉,自然也有能力讓它和你一起死。”


    男童毫無畏懼的看著珞雪。“我不會私逃。”


    珞雪伸手撫摸馬背,墨玉仿佛聽懂剛才三人的對話,親昵的低頭用頭來蹭珞雪。


    “你牽馬跟我來。”


    男童跪地給老漢磕了一個頭,然後起身跟著珞雪離開這裏。墨玉不用人牽,隨從的跟在男童和珞雪身後。


    走到一個僻靜的小巷。珞雪把手按上墨玉,真氣緩緩注入墨玉體內,幫它修複體內破損靜脈。“果然是被真氣所傷。已經有段時間了,所以要每日都幫它調理一次才行。你的名字我不喜歡,改了。”


    男童跪地,“請主人賜名。”


    “規矩倒是學的不錯。不過以後在我麵前不許下跪。我討厭別人動不動就對我下跪。它叫墨玉,以後你就叫宏玉吧。正好一對。這是十兩銀子。你自己找地方買幾身新衣服,再給墨玉買寫好草料。然後到東門外等我。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過去。”


    “謝主人賜名。”宏玉起身,“主人,用不了這麽多銀兩。”


    “餘下的你先拿著吧。”


    “是。”


    珞雪上下打量了一下宏玉,倒是與穆天舒身高差不多。“對了,宏玉你今年多大了?”


    “八歲。”


    “哦,去吧。”


    宏玉轉身,牽著墨玉離開。


    珞雪自然知道這樣一個孩子在京城中獨自牽著一匹馬是不安全的。她就是想考驗一下他。看看他能力如何,也看看他會不會逃走。


    珞雪:也該去看看天舒那個渾小子了。


    對於天舒會去找誰,會去哪裏,珞雪還是心中有數的。無非就是賣鬥雞鬥蟲的地方,或者七皇子常去的花樓,再者就是那些紈絝子弟常去的戲樓。挨個溜達過去,總會找到。


    果然在這京城的古代奢侈品一條街上找到了跟在一群紈絝身後穆天舒。


    一個穿著華麗的小胖子摟著穆天舒,“可不要怪哥哥們不仗義,能帶著你玩全是看在穆承旭的麵子上,所以一會你得把所以的帳都付了。不然下次,我們可就不會帶你了。你好歹也是皇室子弟,雖然你爹馬上就不是太子了,但以後我們還是會和你玩的。”


    穆天舒低頭。“我,我今日沒帶那麽多銀子。”


    “那就有多少算多少吧。但明日你可要多拿,我們可是包了醉春樓的頭牌婉秋。你大小也算是個爺,這享受美人在懷的好事,我們自然也不會落下你。”


    珞雪心中腹誹:一個七歲的小屁孩算什麽爺?明明就是想誘拐天舒拿錢給他們享樂,非說得好像都是為天舒好一樣。這樣的謊言也就騙騙天舒這種被帶歪了的傻子。


    一群十幾歲的半大小子,全是些上不得台麵的公侯庶子。天舒和他們混在一起,真是把皇家的顏麵往地上踩。七皇子絕對是故意的,恐怕也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五皇子教唆的。有這樣的一個皇太孫,想來皇帝會覺得很丟臉,當然迫不及待的讓太子下台。免得以後江山會傳給這樣一個敗家的孫子手裏。


    幾個人這家買個琉璃的鬥盆,那家買個翡翠的鳥食罐。反正是把天舒的錢都花完了,幾人才意猶未盡的離開。隻是這些人走了,卻沒有帶著天舒一起。


    “皇太孫,明日可一定要多帶些銀兩。不然怎麽對得起你身為皇室的身份。你們說是不是?”


    “對,對。”


    “走了,明日我們在醉春樓見。”


    幾人帶著自己的護衛離開。留下穆天舒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四個珞雪派給他的護衛雖然還盡職的護在身邊,可各個眼睛裏都帶著鄙夷和恥辱。他們跟著這樣的小主子,這輩子怕是都沒戲了。


    “碧竹,你說我明天該怎麽辦?我已經花光了手中所有的銀錢。”


    “小殿下,太子妃要是多給您些銀票就好了。你現在這樣,豈不是在朋友麵前丟了顏麵?實在不行,您就去找太子殿下吧。太子妃手裏的銀錢多的很,您要不出來,太子殿下總是能讓太子妃拿些給您的。”


    珞雪看著碧竹的眼光越來越冷。有這樣一個婢女在穆天舒身邊,母子關係會好才是怪事。


    “父王才不會管我。以前他有事要忙,現在病了更不會管我了。”


    七歲的小人眼裏全是落寞,看得珞雪有些心疼。突然有些理解小天舒為何明知那些狐朋狗友待他不是真心,卻還要一直與他們來往了。爹爹不管,又不和母親親近,這種孤獨感任何人都不會喜歡。


    同樣是七八歲的年紀,宏玉就要比天舒懂事得多。也許讓他們在一起玩,會是個不錯的選擇。隻是在這之前,首先要除去碧竹。而且還得讓天舒心甘情願的離開碧竹。若是用強,以碧竹從小照顧天舒的情誼,天舒恐怕會恨上自己的母親。


    “碧竹,我們中午吃什麽?我把銀錢都用完了。你還有銀子麽?”


    “啊?小殿下,我剛才把銀子都給你了呀。”


    珞雪心中翻白眼:狗p。明明就是自己的錢不舍得拿給天舒用。平時沒少拿天舒的錢貼補自己。現在居然給天舒吃頓飯的錢都不舍得拿出來。不過餓一餓這小糊塗蛋也挺好。


    “那,那你們呢?”天舒迴身問自己身後的護衛。


    四個護衛麵麵相覷。丟人啊!一個皇太孫,如今混成這樣。“啟稟小殿下,屬下們出門都沒有帶銀兩。平時出門,都是主子身邊的宮女負責帶銀錢的。”


    “算了,迴別院吧。迴去還要一個多時辰,迴去晚了,母妃迴怪罪的。”


    幾人護著穆天舒上了馬車。三名護衛上馬,年長的一名護衛看了看馬車,轉身要走。


    “你要幹嘛去?”


    “我去買點東西,馬上迴來。”說完,這名姓劉的護衛跑向一邊的包子鋪。買了些包子,分兩個油紙包包好帶過去。


    劉護衛走到天舒的馬車前,“小殿下,我這錢不多,買幾個包子給您。您一會要是餓了就吃一個。”


    簾子被撥開,碧竹伸手接過包子,嘴裏卻道:“有銀子剛才幹嘛不拿出來?吃什麽應該由小殿下決定,你一個護衛怎好私自做主。買這些包子的錢足夠殿下吃頓館子了。”


    劉護衛臉色不好看。迴到其他同伴身邊,把包子分給眾人。


    一個護衛小聲說:“就你心好,你看,人家還不領情。”


    “怎麽說也是個孩子。”


    “過幾天他老子沒準就要被廢了。以後都要看別人臉色過日子了,還有什麽可牛氣的。我們這些人,說不定就要另投他人,用不著真把他當主子。”


    “可別這麽說,不管怎樣,我們也都還是太子府裏的護衛。走了,走了。”


    幾人的對話都落入用精神力關注這邊的珞雪耳中。


    等天舒一行人出了城,珞雪也溜達著走出東城城門。


    “主子,我在這。”宏玉從旁邊牽馬過來。


    珞雪看了看,宏玉身上背了個包袱,衣服並沒有換過。墨玉看著精神好了些。


    “墨玉現在能騎麽?”


    宏玉小臉一垮“能不能再讓它養一養?”


    “那我們要怎麽迴家呢?”


    宏玉滿眼都是乞求的看著珞雪,“主子您能再買一匹馬麽?”


    “你不覺得我現在很虧麽?”


    “對,對不起。那您上馬吧。”


    “再給你多少銀子,你能盡快再給我買匹能騎的馬?”


    “這~!”宏玉為難的低頭,然後又抬頭看向珞雪“前麵有個莊子,可以去那再買一匹的。我知道那有人家裏養了馬。有二十兩銀子就差不多了。”


    珞雪滿意的點頭。去前麵的莊子確實要比迴城裏的東市更快。這孩子很會把握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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