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這般陰陽怪氣的。”


    李穹轉過頭看我:“我沒這個意思。隻是這事你想插手也插手不了,這孩子的身份不是你能插手的。”


    我抬頭看他,目光落在他的眼神上。


    這皇帝是我通往平靜富足的生活上的唯一倚仗。


    得罪了他,我心目中平靜的生活就是一句空談。


    但那又怎麽樣?


    我彎唇笑了。


    “陛下,若是我想插手如何?”


    楊內侍帶著那群孩子走過來,正好聽見我說的這句話,麵上忽然閃過一絲可惜。


    而那群孩子臉上則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明白他在可惜些什麽,也明白那群孩子在幸災樂禍些什麽。想來之前也不是沒有嬪妃覺得自己不尋常,想借著自己的寵愛插手此事,結果無一例外被這狗皇帝處置了。


    但是我同她們本質上還是不同的。


    我向往平靜富足的生活,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就必須在這皇宮裏待下去。隻不過,待在這裏,是我能富足地生活下去的最便捷的一條路。所以,我會盡可能討皇帝的歡心,至少不會讓他討厭我。


    但如果,這種生活讓我必須付出良知,眼看幼崽受傷卻不施與援手。那這種生活,不要也罷。


    我不是離開這皇宮就活不下去的。


    而至於小綠,我盡可以將她一塊帶離出宮去!


    我心裏早已做好了決斷。


    狗皇帝在聽了我這句話後,冷笑地看了我一眼。


    “要管是嗎?”他輕蔑地看我:“那你便管,我不攔著你!”


    他鬆了手,我不出意外地跌倒在地上,染了一裙子的髒汙。


    他冷笑說話:“我能捧你上來,那也能輕易讓你變迴原來的模樣!”


    李穹背手轉身,怒氣衝衝地離開。


    楊內侍低眉斂目地沒再看我一眼。


    那群皇子們也都作鳥獸散了。


    隻有那名叫做阿皓的孩子,還站在原地看著我。


    “知道什麽叫落水狗嗎?”


    我還有閑心同他開玩笑。


    阿皓隻苦惱地看著我。


    “您就是今日剛升做嬪的成嬪娘娘嗎?我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


    今日的經曆真是起伏跌宕,一點都不平淡呢!


    我無所謂地笑笑。


    “可能是的呢!要不要扶我迴去元辰殿,沒準明日我便要搬去冷宮了。今後怕是沒人再給你說話了。”


    阿皓懂事地走過來,拉著我的手臂想將我給扶起來。


    但他個子太過矮小。


    說要扶我起來壓根就是不可能的。


    最後我還是悄悄地使用了一點能量,假裝被他扶起,手支撐在他的肩膀上。


    “你現在得做我的拐杖,扶我迴宮了。”


    阿皓懂事點點頭。


    “阿皓做您的拐杖,在您傷好之前,都是您的拐杖。”


    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真是個暖男。”


    我小聲說話。


    阿皓抬頭,眼神裏透露著不解。


    “就是誇你很懂事的意思。”


    我這麽說,原以為這孩子會有些高興。結果他卻難過地低下頭。


    “皇叔不喜歡阿皓懂事的模樣。皇叔不喜歡阿皓。”


    我了然點頭。


    “但哪怕你不懂事了,他也不會喜歡你的。喜歡你的人不會在意你懂事還是不懂事,他都會喜歡你。而不喜歡你的人,則無論你再懂事,他都能挑出刺來。你皇叔,屬於後者。”


    我說的是實話。


    但實話一直都是很難聽的。


    果不其然,阿皓聽了我的話,捂住眼睛難受地哭了起來。


    如果是個普通的妃嬪,她現在或許會安慰他。


    但我與她們不同。


    不過,正常的妃嬪也不會在皇帝的寵愛和給一個不熟悉的孩子說話,這兩者之間,選擇後者。


    我總是這般,在該有善心的時候沒有善心,而不該有善心的時候,我卻又會善心泛濫。


    從而將我本來蠻好的一手牌給打得稀爛。


    可能這就是自己作吧!


    誰知道呢?


    我拍了拍阿皓的腦袋。


    “姐姐在這宮中待不下去了,你要不要同姐姐離開這裏?”


    對我來說,宮鬥這種東西果然還是適合坐壁旁觀,真要參與進去,我就會像這樣。沒準明日我就會被那個嬪妃壓榨,而後抑鬱而亡這樣。


    但我是不可能抑鬱而死的。


    我頂多會因為抑鬱而懷疑人生。


    所以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我決定帶著小綠,和這個不討人愛的小郡王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


    阿皓抬頭看了看我,隨後他猶豫地點了點頭。


    “要!”


    “是個乖孩子。”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


    “那就隨我迴去元辰殿,再吃一頓好的。以後要再想吃宮中的美食,可就沒這麽容易了。”


    我們迴去元辰殿的時候,小綠已經侯在殿中了。


    我特意吩咐讓旁人下廚,獨留下小綠在麵前。


    “娘娘!”


    小綠滿是怒氣地衝上來:“這事不能怪小綠,是那白美人先罵您......”


    我抬頭製止了她後頭的話。


    “我感覺我在這皇宮中待不下去了。我想離開,你要不要隨我走?”


    小綠的神色怔了一怔。


    “為什麽啊?”


    她開口,臉上滿是不能理解的表情:“您在這裏過得這麽好,小綠都沒聽說哪個妃嬪升位份有您這般快的。陛下這麽喜歡你!”


    她看到的都是表麵,沒見過宮中的陰私,自然是不能理解我的想法。


    這待得地方越富貴,內裏的傾軋就越激烈。現在我不過是位份不算太高,又沒在宮中待過多久,小綠沒見過這黃金富貴地的人心,所以不能理解我的想法。


    這是很正常的。


    但我不想同她說得這般詳細。


    我隻看著她的眼睛,問她:“你願意同我離開嗎?”


    小綠的麵上閃過一絲猶豫。


    她低下了頭。


    我的心情也變得失落。


    “那便先這樣吧,你下去幫忙準備些吃食,我餓了。”


    小綠應聲退下。


    我轉頭同阿皓說話。


    “你是不是也覺得姐姐挺失敗的。你看,姐姐這麽信任的丫頭,說要帶她離開,可這丫頭才見識了宮中尋常的富貴,也沒見識到多滔天的,就不願意同姐姐走了。”


    也許是我臉上的表情太過深邃。阿皓年紀還小,看不懂我的意思。


    所以他的臉上滿是困惑。


    “沒什麽,你現在想同姐姐離開了,那你從此後便是姐姐最親近的人。”


    這句話很淺顯,他能聽懂。


    阿皓聽了,立刻重重點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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