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我下意識朝外麵喊了一聲。


    “她出了什麽事了?”


    “能出什麽事。”


    皇帝小聲地在我旁邊說了一句。


    我當時便瞪著他:“陛下身份尊貴,自然是不懂得我們這些小人物的生活。畢竟您隨口的一句話都能要了我們的性命。”


    “我如何要你的性命了?”


    皇帝伸手握上我的肩膀,甚至沒有說那尊貴的自稱。


    他的反應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不解地看了他眼。


    如意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小綠當時跑出去,不巧碰上了白美人。也不知怎的,她與白美人起了爭執,現在白美人扣了人。那邊派人傳話過來,要您親自過去,她才肯放人。”


    “糟了!”


    我小聲驚唿。


    一聽到白美人,我便大概清楚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綠總是這般,口無遮攔,又一向以為我瞧著白美人心裏不舒暢。


    沒準剛剛就是恰巧碰上了白美人,仗著我今日裏剛升了嬪位,所以想借著我的位份去擠兌她兩句給我出氣。沒想到這白美人也是膽子大,沒把我放在眼裏半分,竟敢這麽大咧咧地就讓人過來傳話!


    這一個兩個的,我都不曉得該說她們沒腦子好呢?


    還是膽大包天好呢?


    我扶著周圍,翹起那隻受傷的腳腕子,吃力地朝門邊的方向跳過去。


    白美人如何我不管,但小綠我是一定要救的。


    “你這是要做什麽?”


    皇帝急忙拽住我。


    我一個踉蹌,維持不住平衡,就要摔倒在地。


    這時,忽然一頓天旋地轉。


    我再定睛看時,已經被那皇帝攬著膝彎一把抱起。


    我看著那張相距極近的麵孔,唿吸忽然一滯。似乎隻要一眨眼,我的睫毛便能碰到他的睫毛一般。


    “當、當然是過去救人!”


    我這話說得理不直氣不壯,十分地沒有氣勢。


    皇帝眉間緊皺。


    “一個丫頭而已,何必要你親自過去?派人過去要人就是!”


    “可如意方才說了,白美人指定要我親自過去,才肯放人。”


    皇帝的眉毛皺得更緊了,神情間滿是不耐。


    他看了我幾瞬,幾乎讓我以為我臉上怕是開出一朵花來了。


    “李擇喜!”


    他揚聲朝外麵喊。


    “奴婢在。”


    “你去,帶著成嬪的宮女,去那個白美人那裏,把人給要迴來!少幾根毫毛,你就讓那邊賠幾個人!”


    他話音剛落,外邊便傳來李內侍的應聲。


    他神色煩躁地打量著我。


    “這總行了吧?”


    我遲疑點頭。


    “還想過去嗎?”


    我連忙搖頭。


    “不想。”


    皇帝睨了我一眼,似是滿意了,將我放迴到靠窗的位置上。


    “讓朕瞧瞧。”


    他說著。


    我還未能反應過來,便被他捉住小腿,褪去了傷腿的長襪。


    紅腫的腳腕子暴露在冰涼的空氣中。


    皇帝用力地在傷處捏了一把。


    “疼啊!”


    我慘叫著縮迴小腿,可他卻不鬆手。


    “疼?”他嘲笑的目光落在我臉上:“你對自己下狠手的時候,怎麽就想不到會疼?”


    麵對他的詰問,我忽然就詞窮了。


    “沒想到?”


    我小聲地說了一句話,斜睨著他的臉色。


    卻見皇帝又是一聲冷笑。


    “沒想到?”他瞪著我:“依我看,你是沒疼過,所以想疼一疼吧!”


    說得還挺有道理。


    我垂下頭,暗地裏撇了撇嘴。


    “別以為我看不到。”


    他的聲音裏帶著嘲諷。


    我吃驚地看了他一眼,明明這皇帝沒抬頭啊!他是怎麽做到的?難道也不是個人?


    皇帝輕聲哼笑。


    他溫涼的手指落在我的傷處。


    “李擇喜!”


    他又朝外邊喊了一聲。


    “陛下,李內侍方才剛走。”


    外邊傳來楊內侍的聲音:“陛下若有吩咐,也可吩咐老奴。”


    “哦,楊常樂。”


    皇帝頓了頓。


    “將太醫院那個善正骨的柳善峰叫來。”


    “是。”


    外邊傳來楊內侍小步跑離的聲音。


    我看著皇帝的模樣,麵露不解。


    “陛下,您這是做什麽啊?”


    皇帝抬頭,疑問地看著我。


    “怎得?傷了不需要就醫,你還等著自愈?”


    我連忙擺手訕笑。


    “這哪能啊!那定是要就醫的,臣妾這體質要是自愈,那得等上好久才能好吧。”


    皇帝冷哼一聲,隨手將脫下的白襪丟在地上。


    然後他看了眼那隻腫得老高的腳腕子,伸手將我另一隻鞋子也脫下來。將兩隻繡花鞋子收攏,直接往旁邊丟開。


    “陛下,您這是做什麽啊?”


    我驚唿出聲。


    “這種鞋子你以後莫要再穿了!”


    他瞟了我一眼,指著那鞋底告訴我:“這鞋底這麽高,又這般硬,才能讓你隻踹了牆壁一腳,就扭了腳腕子。今後我會讓禦飾坊專門給你配一些鞋底低矮又軟和的,讓你踹牆壁踹個幾十次也傷不了腳!”


    我想我現在的麵色應當很奇怪。


    因為皇帝看著我的表情也很奇怪。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我對你這麽好,你難道還心有不滿?”


    他質問我,麵上卻不禁紅了臉色。


    我心裏隻想笑。


    “陛下。”我探究看他:“您是不是愛上我了啊?要不然對我這麽好做什麽?”


    皇帝的眼裏忽然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


    隨後,他表情突然變得慌張,梗著脖子衝我喊道:“是!那又如何,你是我的女人,我愛你不是很正常的事?”


    這下,慌張的人換成了我自己。


    我當然明白了愛是什麽,我也清楚這種感情有多沉重。


    但我不能迴應皇帝,因為我覺得我是愛著蒼穹的。


    我怎麽能夠同時愛著兩個人呢?


    這是不對的啊!


    所以我搖了搖頭。


    “不正常啊。”我盡量做出正常的模樣:“您的摯愛是婉貴妃,您應當要將對我的這份好給她才是。臣妾不過是後宮中很普通的一個嬪妃,配不上您的愛。”


    我說的是大實話。


    可大實話一般都挺難聽的。


    我看著皇帝陡然難看起來的臉色,心想他大概覺得我的話已經難聽到不堪入耳了。


    我聽到他說:“什麽配得上配不上的?都不過是你自己在妄自菲薄而已!我說你配得上,你便配得上!我要將它給你,你便要得起!”


    這情話說的......


    我心中不禁一動,原來好聽話都是這般好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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