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真的也不想走。


    我都改變主意了!可蒼穹一點挽留我的意思也沒有,他知道我快要放棄他了嗎?


    難道他說的愛慕就這麽淺薄?


    他還說要教我怎麽愛他的,難道他都忘了嗎?


    我看著他低著頭的模樣,是真的想抓住他的肩膀,狠狠地搖一搖,最好能將他從這種虛幻的狀態中搖出來,搖成我熟悉的那個蒼穹。


    我將手緩緩縮迴,越縮離他越遠,先是手掌,再是手指。


    小指、無名指、中指......


    最後,食指也離開了他的皮膚。空氣冰冰涼的,離開那點子溫熱的皮膚,我的指尖也變得冰冰涼的。


    我的心髒毫無波瀾,它一向都是冰冰涼的。


    蒼穹是個騙子。


    我絕望地最後看了他一眼,現在我要走了。


    他既然不挽留,那便是不珍惜。既然他不珍惜,我又為什麽要在這裏用熱臉貼他什麽冷屁股?


    我一向是個高傲的人,絕不會因為某個人、某件事而失去了自我。


    我歎了一聲,理了理衣擺,準備站起。


    “這就要走了嗎?”蒼穹忽然開口,聲音虛弱地就像日光下的露珠。隻需要短短一瞬,就好像能從我的眼前。


    我聽得很心疼,他是因為我而受傷的。


    但那也僅僅隻是因為我而傷的,而不是我親自動手給他的翅膀劃拉上這麽大一個口子。


    我或許有嫌疑,但絕不是罪人。


    現在我已經幫他包紮了傷口,我不欠他的了。


    “嗯。”我低低地應了一聲:“我改變主意了。”


    我抬頭望天,由於喉嚨太過酸澀,以致於我說不了很多話出來。可看著那耀眼的太陽,我又很想打噴嚏。現在的我,可以說是又狼狽又可笑了。


    隻是,即便這樣,我也不會再讓蒼穹看見我狼狽的一麵。


    隻要我從這裏離開了,我就再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我在心裏這麽告訴我自己,說出來的話也既幹又硬,就像一塊放餿了的饃一樣:“我現在就走,再也不迴來了,離你遠遠的,以後都不見了。”


    蒼穹忽然就笑出了聲。


    “你這是,在怪我?”他捂住胸口抬頭看我,我這才看見他的嘴邊竟然溢出了一絲血跡。


    “你剛剛?”


    蒼穹伸手擦去了那一絲血跡。


    “沒什麽。”他苦笑:“要走就走吧,又何必與我說上這麽多。”


    我氣惱地跺了跺腳。


    “你一定是故意的!”我衝他大喊:“你就是故意的!偏偏挑我做了決定的時候來打擾我,你這樣又怎麽讓我說走就走?”


    我說著,越說越氣憤。


    “我真不想認識你!”我對他大喊,什麽引以為傲的邏輯全被我拋在了地上,隻怎麽暢快便怎麽來:“你為什麽要認識我?我就不想認識你!”


    我現在的模樣大概是很像一個蠻不講理的潑婦。


    讓人看了最為厭煩的那種!


    哪裏還像個地靈?


    可蒼穹卻搖頭笑了。


    我這麽難過、這麽憤怒,可他竟然就這麽看著我,咧開嘴,虛弱而又平和地笑了。


    我真的好想哭啊!


    可我的淚腺停止工作了,就像一台時靈時不靈、大部分時候都不會靈的老爺機一樣,它罷工了!


    我盯著他,可蒼穹又怎麽知道我的心中有多委屈呢?


    我隻能幹嚎。


    像個傻蛋一樣,仰天幹嚎。


    不知名的飛鳥撲棱著翅膀,一隻接著一隻地離開了枝葉茂盛的樹冠,飛上了天空。


    驀然間,我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我下意識地想掙脫開來,可蒼穹的手掌按著我的後腦勺,我隻能被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


    “你不要我了!”我萬分委屈地譴責他:“你不是這樣的!你怎麽能對我這麽不好?我要走了,你竟然就隻看著我走!你怎麽能這樣!你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我們大家各走各路好了,就當沒有認識過!”


    蒼穹的手臂收緊了一些。


    他不說話。


    可我想聽見他的迴答。


    我想聽他反駁“不是的,他是要我的。我們還能變迴原來那樣。”


    就算是化學反應也還有個逆反應。我想不通,怎麽我隻做錯了一件事,蒼穹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就此對我愛答不理?


    我不喜歡這樣的他!


    但蒼穹,隻是收緊、收緊,一再地收緊胳膊,將我緊緊地箍在他的懷裏,好像是想將我嵌入到他的骨血中一般。我能感受到他滾燙的唿吸落在我的耳邊,那唿吸聲粗重而虛弱,聽得我十分地難受。


    我也緊緊迴抱住他。


    然後,我轉頭,試圖想再與他說些話。


    但突然,我肩上一沉。


    蒼穹抱著我的手臂鬆鬆垂落,他腿腳一軟,竟然直直地壓了下來。


    我眼疾手快地環抱住他,支撐住他。


    再一看,蒼穹眼睛已然闔上了。


    “馬兄!”我驚惶地朝馬兄離開的方向大喊。


    沒一會兒,便聽得噠噠的馬蹄聲自遠而近過來。


    “咋了,你倆談完情說完愛了?”灌木叢後傳來馬兄的聲音。他探出腦袋:“我去!丫頭你幹啥了,這兄弟咋就一副快要死了的樣子啊?”


    我慢慢地將蒼穹放在了地上。


    馬兄急切地小跑過來,低頭嗅了嗅他的臉:“這出氣多,進氣少的。丫頭你幹啥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嫌他說話不好聽,然後和他吵了幾句。”我抓住馬兄的腿,向他求救:“這下我們應該怎麽辦?我不會醫人,他到底是怎麽了?我們要去哪裏找能醫他的人啊?”


    馬兄緊張地踏了踏蹄子。


    “你說你,和一個傷員吵什麽?”他煩躁地晃了晃鬃發,然後跪伏下來,衝我喊道:“趕緊把人弄到我背上來!”


    我下意識過去搬動蒼穹,慌亂間也忘了使用本源力,結果在地上翻動了他好一會兒也沒把人給弄起來。


    “哎喲!”馬兄嫌棄地喊了一聲,還是他提醒我:“你不會法術嗎?把人浮起來的那種!”


    我目無焦距地轉過頭去看馬兄。


    他衝我嘶叫了一聲。


    “迴魂!”


    我被那尖銳的聲音驚得凝了凝神思。


    “哦、好。”


    然後,我感應著附近的本源力。這是我自學會使用本源力以來,用得最為磕絆的一次。我凝聚了好一會,也隻凝聚出三股,將將托起蒼穹,還得用手扶著他,以免他忽然從半空中摔下來。


    我緩緩地將他放在馬兄的背上。


    馬兄馱著他,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我問他,對未來毫無頭緒。


    “能怎麽辦?”馬兄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他這副模樣人族肯定不會給治,不給他補一刀就算運氣好的了。就隻能去妖族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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