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太假了?”伴隨著身後的聲音,我頭頂上的雨勢小了不少。


    我扭頭往後邊一瞧。


    原來是駱皓遠。


    於是我又將頭轉了迴去。


    “你這樣會著涼的。”他見我不理他,走過來扯我的手臂,想要把我從湖邊拉起來。


    可我現在正在氣頭上,哪裏懶怠去理會他。所以我就將手往迴抽了......但沒掙脫......


    駱皓遠不是虛握的,他是真的抓著我的手臂。


    我抬起眼皮看著他。


    “這關你什麽事?”我不客氣地問他,絲毫不在意我的話聽在他耳朵裏會很刺耳——事實上,我是故意讓他聽得難受才這麽說的。


    因為我不是個聖母,相反,我是個魔鬼。因為我不開心了,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不開心,所以我故意去刺痛所有進入我視線中的人的心。


    於是他們痛了,就會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也就會知道:哎呀,原來白鹿也在難受啊!


    這種手段很不討喜,但很奏效。雖然大部分時候,會讓我的心情變得更加難受,但這是無法避免的——因為所有人都有著互相傷害的本能。


    如果一個人被傷害後,心中第一個想法不是傷害對方而是原諒對方的話,那就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她是聖母,這種可能太小了以至於不存在,所以我們忽略它;所以二是,她很愛對方。


    我沒有愛的人,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愛是什麽,所以我盡可以努力去傷害別人。


    因為就算我這麽做了,我也不會痛苦。


    可不就是個魔鬼嗎?


    駱皓遠皺了眉。


    他拉扯著我的手臂,隻稍稍用力,便把我從湖邊給提了起來。


    可我不樂意被他當做什麽動物一樣提著,所以不安分地在空中亂踢。


    駱皓遠臉上浮起一絲困惑之色,他將我放在地上,又像之前一樣,扯著我的後領子將我給拎起來。


    ......


    這下好了,我亂踢前還得想想會不會因為我的動作太劇烈而撕壞衣服......那這可真是件尷尬的事,所以為了避免此類尷尬事件的發生,我安分了。


    駱皓遠拎著我往來時的路走迴去。


    我覺得很奇怪,好像從迎新大典之後,我就總時不時地會遇上他。這未免太巧了,因為之前我可從來沒遇見過他,哪怕陳穎川用劍傷了我,我也沒見到他一迴過。


    隻不過一次迎新大典,怎麽駱皓遠就忽然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了呢?


    我實在是奇怪,於是開口問他:“這麽巧,駱師叔該不會也是來看雨景的吧?”


    駱皓遠轉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讓我覺得其實我是個智障。


    他沒有迴答我,反而說起了別的事。


    他說:“這湖很深,若是不會水的話,還是離它遠些較好。”


    這一瞬間,我忽然有種感覺,其實駱皓遠是看出了我剛才的想法。這讓我有些不大自在,於是我幹笑幾聲,企圖蒙混過關。


    駱皓遠沒再看我,隻專心走路。那句話就仿佛是他的囈語一樣,或是我的錯覺?


    可我聽得分明,也無法將它當做錯覺忽略過去。


    心中熊熊燃燒著的平原上忽然降下一場甘霖。


    我垂了腦袋,悶悶開口:“駱師叔,你覺得我真的適合學劍術嗎?”


    “你覺得適合,那便適合。”駱皓遠平靜地迴答我。


    “那我若是學了也覺得它和符術一樣難怎麽辦?”我不大喜歡那種和稀泥的說法,我喜歡更加確切的言語。於是我又問他:“那難道你要說我就不適合了嗎?你昨日裏可對我父親說了,我的資質學習劍術是塊好料。”


    我以為他會被我的詭辯難住。


    可駱皓遠的臉色分毫未變,他目視前方,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留給我。


    “劍術是難。”他說:“但總比做人要簡單些。”


    這話說得......


    我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痛,抬手抹了一把。


    “駱師叔真看得開。”我伸手蓋住臉:“我也覺得做人好難。他們怎麽想,我都看不懂。就像蒼穹,還有雋心師叔,我以為他們是我的親人,可臨到頭,我卻覺得我對他們來說也沒那麽重要。隻輕飄飄的一句話,他們就不要我了。”


    駱皓遠定住腳步。


    他直直看著我,倒讓我覺得我這副模樣十分地上不得台麵。


    我們已經走到了飛廊下,他收了雨傘。


    “我不會不要你的。”他看著我,言之鑿鑿。但我不相信他,我原來也是很篤定蒼穹不會不要我的,可現在......事實勝於雄辯,他沒有追過來.....其實隻要他追過來,哄我一句我就會聽他的話乖乖跟他走了。


    可他沒有,沒準蒼穹是想讓我自己反省一下。


    可是......我不相信他不知道我的性子。我很肯定他是知道的,他隻是不想遷就我而已,而我也不想遷就他。


    所以.....這迴我要食言了。


    “駱師叔,我想問一下。如果我想學習劍術的話,那是不是不能做登籙司的弟子了?”


    駱皓遠點頭。


    “是。”他說:“你既然學習劍術,便是劍玄司的弟子,豈能再當登籙司的弟子。”


    “那我也不能住在黃竹苑了嗎?”


    “嗯,劍玄司自有弟子舍房。”


    我點了頭,看著懸空的一對腳尖。


    “那我做了劍玄司的弟子,是不是從此後就和登籙司沒關係了?”


    “是。”駱皓遠的言語擲地有聲:“需與登籙司了斷一切教授關係。”


    這樣啊。


    我悵然若失,就是說,我一入劍玄司就和登籙司沒有多大關係了,除了和蒼穹名義上的父女關係之外。但我想想,其實這層關係也是假的,沒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好,那我.....”我抬頭看著駱皓遠,正要說出我的話來......


    不遠處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駱皓遠,你這個卑鄙小人!”蒼穹的聲音急切傳來。


    我下意識朝他看過去,蒼穹白色的衣衫上染了大半的泥汙,黃黑交加,顯得格外地邋遢。


    他跑過來,手指著駱皓遠,表情已然憤怒到扭曲了。


    “你給我放下她!”


    我看著他的模樣,下意識瞧了眼駱皓遠,隻見他嘴角一側微微彎起。


    竟然少見地在笑,還是什麽計謀得逞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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