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巍感受到暖洋洋的光線照在他的身上時,盡管他眼前一片漆黑,他知道這應該是朝陽。


    他摸向自己的眼睛,有一條綁在上麵,這是老爺子給他清洗雙眼之後綁上的,他的眼球已經沒有了灼燒感。


    “不要碰!你現在最好不要再刺激它了。”


    徐巍聽見老爺子的聲音,他便啟動上帝之眼,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


    老爺子又說:“不用嚐試了,他們已經將這裏的監控設備全部屏蔽,現在這裏是一片禁區。”


    徐巍便不再使用上帝之眼,他靠在牆壁上低著頭問:“我記得我並沒有購買解藥,你……還好吧。”


    老爺子也靠在徐巍身邊,他看著初升的太陽淡淡說:“就是違反了一些規則,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老爺子又說:“隻是毒氣已經損壞了你眼球的神經,我也無能為力了。”他的語氣了竟然有些愧疚。


    徐巍立即說:“你救了我的命,我還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你。”


    老爺子艱難站起來,徐巍都能聽出他沉重的唿吸聲,老爺子笑著說:“報答什麽?我們不是一個陣營裏的人嗎?”


    “一個陣營?”徐巍有些消沉說:“可惜我現在是一個廢人了。”


    老爺子聽到這話,頓時嚴肅起來,他說:“你若是真的一蹶不振了,我倒是真的錯看你了。”


    徐巍自嘲說:“難道不是嗎?一個瞎子能做什麽?”


    老爺子反問:“你真的什麽都看不見了嗎?”


    徐巍被這話問得愣住了,他的雙眼確實已經失明了,他的眼前也是一片漆黑。


    老爺子又問:“你真的時時刻刻都在睜著你那雙眼睛?我怎麽經常看見你在關鍵時刻都會把眼睛閉上?”


    徐巍想那是他在展開思維領域時,不得不集中精力,徐巍這時忽然覺得心中一亮。


    老爺子還在追問:“你真的這麽需要你的雙眼嗎?”


    老爺子是一個智慧的老人,他用低沉而深邃的語調說:“禍兮福之所倚,也許雙目失明對你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徐巍心中還有一絲絲遲疑,老爺子便拉著他的手說:“徐巍,你再好好看看這個世界。”


    老爺子竟然能通過危險遊戲來和徐巍豐富他的視界,一時間,紛雜繁複的數據像洪水一樣衝入徐巍的大腦深處,徐巍不得不站在思維領域才能接納。


    這一瞬間,徐巍跨越直線的視角,世界在他麵前變成一個立體的模型,雖然以前他隻要展開思維領域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但是現在他因為雙目失明,精神變得更加集中。於是,他的視野徹底跨越光線的限製,他像神一樣俯視著這個立體的世界,這才是真正的上帝之眼。


    老爺子鬆開手,徐巍眼前的世界頓時暗淡下來,可是他的心卻敞亮極了。


    隻是一想到可能再也無法真正五彩繽紛的世界,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徐巍整理好情緒,重整旗鼓站起來問道:“老爺子,現在下麵是什麽情況?”


    老爺子說:“他們已經徹底封鎖了這個市場,你的朋友們現在還在地下,情況恐怕不太妙。”


    徐巍此刻什麽消息也沒有得到,他焦急如麻,他便問老爺子:“現在有沒有什麽辦法救他們出來?”


    老爺子剛剛開導徐巍,還是忍不住給徐巍澆盆冷水說:“你目前沒人沒裝備,能拿什麽救他們?”


    但是總不能坐以待斃,他便說:“老爺子,你可不可以帶我去一個地方?”


    107掩體的核心位置,數個手榴彈產生的威力將通道上壁炸塌,磚塊瞬間沉下來,封住通道的同時也將黃色毒氣隔絕在外。


    盡管在爆炸的瞬間,黎妙兒已經盡可能拉開莫佑,但莫佑仍舊遭受重創,右半邊身子幾乎被炸爛了。


    黎妙兒將莫佑輕輕放在地上,他口鼻裏噴著鮮血,全憑一口氣吊著。


    “莫先生!”


    朱小明打開手電看見了莫佑慘烈的狀態,強撐著身子跑過去,將莫佑抱在自己的懷中。


    莫佑已經說不出話了,但是他不屈地睜大雙眼,仿佛間他又看見那抹夕陽,在夕陽裏,兩個男人並排站著,那是丁璜和李鍾。


    丁璜和李鍾站在插滿鮮花的墓碑前,在夕陽的餘暉裏,隻能看出大概的剪影。


    李鍾說:“我打聽到了一些消息,說是特事處一直在調查那個組織,我們一起過去吧。”


    丁璜雙目盯著麵前的墓碑,他開口說:“你放心去吧,我是不會和你爭的。”


    李鍾望了丁璜一眼,他解釋說:“老丁,你誤會我了。”


    丁璜轉過身去,他佝僂著身子沿著台階向下走去,“李鍾,恐怕我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是怎樣的人。”


    李鍾大聲說:“丁璜,活著的人要向前看,你應該放下!”


    丁璜在台階中間停下來,夕陽最後一抹餘暉照在他堅毅的臉上,他低著頭說:“你勸我放下,你呢?你知道特事處隻要一個人,你也知道我不會和你相爭,你處心積慮想要將我踢出去,我難道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嗎?”


    丁璜轉過頭,他眼神堅定看著李鍾,他說:“老李,這輩子我們隻有一件事要做,我不會阻止你,你也不要阻止我。”


    李鍾雙眼垂下去,他忽然笑了起來,臉上是從來沒有顯露出的陰沉,他寒著嗓子說:“那你可不準死在我前頭。”


    夕陽沉下去了,徹底在西邊的地平線上斂去光芒。


    莫佑眸子裏的光亮也黯淡下去了,他是莫佑,也是丁璜,他的喉嚨咕嚕咕嚕響著,仿佛間他看見眼前亮起一束光,他看見一個妙曼的身影正朝他招手。


    莫佑漸漸伸出手。


    朱小明忽然一把抓住莫佑的手,他緊緊握著,臉色變得低沉起來。


    莫佑好像聽見朱小明在說:“你救了我一命,我也要還你,我不喜歡欠人什麽!”


    接著,朱小明掏出一個小匣子,從裏麵掏出一支裝滿金黃色液體的注射器,他將針管插進莫佑脖子的靜脈裏。


    莫佑的傷口停止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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