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雄的敘述之中,黃家的故事又是另外一個模樣。


    黃家兩兄弟命運的轉折點確實是從他們父親的意外身亡這件事開始。阿雄將其稱作是一場事故,是因為幾個醉酒男人大打出手釀成的慘劇。


    黃龍在其中一直扮演著的息事寧人的角色,作為家中長子,主動接受了對方的道歉和賠償。


    但是早就輟學混跡社會的黃虎咽不下這口氣,他認為這是莫大的恥辱,況且他們兄弟之間早就有了罅隙。


    黃龍成績優異,恭順謙良,是這個貧苦家庭裏的驕傲;黃虎不學無術,惹事生非,差點就被趕出家門。原本漸行漸遠的兄弟兩,他們的命運卻在那個雨夜被牢牢緊密糾纏在一起。


    在那個躁動的雨夜裏,原本精神就有問題的母親突然不見了,兄弟倆發生了激烈的爭吵,黃虎將這一切都歸咎於兄長的懦弱,至於其中的細節,阿雄也隻能揣測,最後黃虎醉醺醺地跑出家門,叫囂著要給父親報仇雪恨。


    鄰居也沒有阻攔,居然還笑嘻嘻說:“他們就在河上,夠種就去吧。”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才十幾歲的毛頭小子真的去了,黃虎在酒精和情緒的刺激下,開著父親留下的破船筆直地衝了過去。


    當對方的船在他麵前沉沒的時候,黃虎聞見柴油混著燒焦的脂肪的味道,頓時酒醒了大半,他終究還是一個少不經事的小夥子,看了些街邊的小說,就和幾個兄弟去喝劣質的酒,抽著低年級的小弟奉上的散煙,就以為天下都是他的了。


    但是真的麵對衝天的火光和滿河的鮮血,他也木訥地瞪大雙眼,褲襠裏一片溫熱,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黃龍搖著小船跳到他身邊。


    黃龍奪過船舵,擔起兄長的責任,為弟弟一肩扛下所有的罪責,兄弟倆之間的罅隙在那一刻徹底彌合,自此,龍兄虎弟的故事從這裏才真正開始。


    黃虎心裏一直十分愧疚,他覺得黃龍原本應該順利完成所有的學業,擁有一份體麵的職業,結婚生子,然後過完讓人羨慕的一生,是他將哥哥拖進一個肮髒不堪的泥潭裏。


    這份愧疚在黃虎心裏生根發芽,終至讓這個桀驁不馴的少年變得對兄長言聽計從,以至於在外人看來他們之間有了主次之分。甚至讓所又人隻知道龍兄虎弟中厲害的是黃龍王。


    其實,真正打下黃家江山的是黃虎,真正的黃瘋子是黃虎。


    這是阿雄告訴徐巍的,黃家不為人知的辛秘。


    黃龍非常精明,但是在阿雄看來,他並不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他精明過頭,便逐漸變得猜忌多疑且陰險狡詐,這樣的人在演義小說中永遠都是一個二流的角色,擔不起領袖的職責。


    但是他偏偏有個對他死心塌地的弟弟。


    阿雄是用一種懷念的口吻講述黃虎這個人,當他在風雨之中完全脫去稚氣的時候,他瘋狂張揚的個性完全顯露,是個不折不扣的混球,同時他又有情有義,是個徹頭徹尾的草莽英雄。


    這對龍兄虎弟簡直就像是天造地設的一般,終於把東海攪得天翻地覆,成為一方霸主。


    徐巍聽到這裏有些疑惑,問道:“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


    阿雄說:“不要著急,這個故事到這裏才剛剛開始。”


    黃氏兄弟混得越來越風生水起,整個水上的產業漸漸都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黃龍到這裏覺得已經足夠了,他骨子裏從來不想永遠成為一個永遠見不得光的黑暗霸主,他要洗白,他要走上台麵,搖身一變成為受人敬仰的上流人士。


    在他迎娶沒落的世家大小姐,也就是黃瀟瀟的生母之後,這樣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但是黃虎不一樣,侵略擴張是他的天性,一方霸主怎麽能夠滿足?他要成為整個東海地下的王。


    他們兄弟倆之間的罅隙在時又重新出現,原本他們天生就是不一樣的人,對於兄長死心塌地的情感已經深入黃虎的骨髓裏,這個把義氣看著比性命還要重的男人又怎麽能夠輕易改變呢?


    但是黃龍已經將這個瘋狂失控的弟弟看作他光明大業的阻礙。


    最後的結局許多人都耳熟能詳,一場席卷整個東海的地下大戰徹底爆發,黃虎身死,東海所有的地下勢力元氣大傷,黃龍順勢金盆洗手,搖身一變成為商界大亨。


    徐巍倒吸一口涼氣,他驚訝問道:“難道……”


    阿雄點頭,印證了徐巍的猜測。


    “這件事,雖然有很多的猜測,但是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謎,就算是我,也隻是知道事發當晚,老板悄悄去見了一個人。”


    “什麽人?”


    阿雄笑了起來,他說:“我要是知道,恐怕我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那天早上,老板突然收到一個信封,我現在還記得,那是信封裏麵隻有一張紙,紙上沒有字,隻是印著一個銜尾蛇的圖案,我原本以為是什麽蟊賊的惡作劇,已經打算扔掉,不料被老板瞧見了。他頓時臉色大變,將自己關在門裏大半天,晚上時突然要說出去談筆生意。之後的事情便就這樣詭異地發生了。”


    銜尾蛇的圖案?


    徐巍聽在耳朵裏,心裏卻一陣翻江倒海,但是他又不敢細問,隻是說:“你告訴這些做什麽?”


    阿雄深深歎息說道:“我從小看著瀟瀟張大,她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比他父親還多,我沒有子嗣,她……我絕對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如果她……我豁出這條命也要讓他們償還!”


    徐巍皺起眉頭,他問:“你的意思是……”


    阿雄站起身,他嚴肅說:“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一件事隻要發生了,總有一天會被人知曉。而他要是知道這一切原本應該屬於他時,他會做什麽?”


    阿雄又說道:“老板在暗中一直培植著一支秘密小隊,這支秘密小隊一直活動在老板的身邊。但是據我所知,其中有些人都是他的舊部,他的亡靈已經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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