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幾日,蘇棠依舊忙著伺候元鈞。


    不同的是,外頭在這具身體裏投喂進來了丹藥時,元鈞已經不會自己全都吸收了,而是會給蘇棠留一點,免得蘇棠真的死了。


    於是整日照顧蘇棠的大棗和小甲,在照顧了她快兩個月時,終於感受到蘇棠體內的傷勢,正逐漸地、一點一點地好起來了。


    雖然恢複的速度極慢,可好歹有了動靜,總算不負他們的辛苦付出。


    靈台內的蘇棠也蘇棠也覺得自己充沛了不少,元神的精力越來越足,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正在逐漸消失。


    蘇棠正在幫元鈞準備午點時,元鈞又閃身到她背後,與她閑聊。


    最近元鈞對她的過往似乎很感興趣,總是問起她和溫故的過往細節,甚至連溫故的喜好都問得清清楚楚。


    蘇棠從灶台前抬起頭看向他:“不就城內有隻虎精開的麵館,做的鱔絲麵可好吃了,是溫故最愛吃的食物。”


    “溫故喜歡吃桃子,”蘇棠說起這些時,眼睛亮晶晶的,“但隻喜歡脆的,不喜歡軟的。”


    蘇棠絮絮叨叨地說著,元鈞不動聲色地聽著。等糕點蒸好,蘇棠將糕點端到元鈞麵前時,元鈞突然對著蘇棠揮出一道術法,蘇棠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暈了過去。


    元鈞將她接入懷中,伸手探上了她的額頭。


    他在她的元神中攝取著她和溫故的過往迴憶,很快的,那些過往就像畫卷似的在他麵前緩緩流過。


    他們相識相知相愛的三百年,被元鈞走馬觀花盡數看在眼裏。


    直到最後溫故被天澤的術法擊中,死在蘇棠懷中。蘇棠悲傷痛涕,模樣破碎,不知怎的,元鈞心底像是被針紮了一般,莫名地刺了刺。


    元鈞皺了皺眉,伸手一揮,這些畫麵瞬間消失。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蘇棠,這草精雖微弱渺小,可對溫故倒是一片真心。


    想了想,他繼續尋找著溫故死後的畫麵。


    畫卷又在眼前一一呈現。


    他看到蘇棠在溫故死後,竟是將溫故留下的那朵枯敗的丁香花梗……放入了自己的靈識空間裏。


    元鈞眸光微閃,退出了她的記憶。


    沒想到溫故的丁香花梗近在眼前,竟然就在這個靈識中。


    他臉上彌漫出一道陰森的笑,似笑非笑地解除了蘇棠身上的術法,把她喊醒。


    蘇棠揉著腦袋起身,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沉。


    她迷茫地看向元鈞:“我剛剛……是怎麽了?”


    元鈞瞥向她:“大概是太累了,所以暈倒了。”


    蘇棠“哦”了一聲,起身要迴自己的燈籠一號休息。


    可元鈞叫住她:“晚膳吃什麽?”


    蘇棠撫著腦子:“我燒雞肉給你吃,再給你燉個魚湯。”


    元鈞皺了皺眉:“你的食材都是儲存在空間?帶我進去,我要自己挑。”


    蘇棠一愣:“這不太……”


    可不等她把話說完,元鈞已打斷了她,柔聲道:“隻是挑選食材而已,你怕什麽?”


    不知怎的,元鈞說這話時,口吻神態,竟和溫故一模一樣。


    讓蘇棠生生一怔,心底猛得泛出一股酸澀來。


    她強忍住泛酸的鼻尖,有些狼狽地背過身去,裝若無事地笑著道:“可我的空間,並不是說進就能進的。”


    元鈞並不明白蘇棠的意思,直到蘇棠大手一揮,露出了自己空間的門。


    蘇棠和元鈞前後腳朝著空間走去,蘇棠輕而易舉踏入了空間,可輪到元鈞時,空間卻生出了一股結界,將他拒之門外。


    蘇棠有些歉意地看著他:“當初溫故死的時候,我就對空間加了密咒。”


    元鈞眸光泛冷:“什麽密咒?”


    蘇棠抿了抿嘴,才緩緩道:“想進入我的空間,必須……是我的心上人。”


    元鈞:“……”


    蘇棠重新走出空間,將空間隱去,無比尷尬地看著他解釋:“這空間內有我最重要的東西,為了防止被盜,所以我才加了這層密咒。”


    元鈞氣得臉色發青,他寒笑道:“你倒是聰明。”


    蘇棠看向前方,自嘲地笑了起來:“我別無辦法,隻有用這種方式保護他。”


    她坐在地上,雙腿蜷縮著抱住自己的身體:“我在流玉殿當了一百三十八年的差,一直在專心伺候玉瑤。”


    “仙界等級分明,下三階若是想晉升,隻有升階大會一個機會,”蘇棠一邊說,一邊下意識捏著自己的裙擺,“雖說我如今暫時當了流玉殿的管事,可到底還沒有經過升階大會的受洗。”


    元鈞瞥了眼她的手,右手的食指有些紅,是剛剛給他做點心時不小心燙傷的。元鈞冷冷道:“你想讓我幫你升階?”


    仙界的階層分為上等二階和下等三階。


    上等二階分為:上一階的天帝;上二階的老君、上仙仙子、仙尊。


    下等三階為:下一階仙官,下二階散仙、遊仙,下三階仙侍。


    流玉殿的管事,已經是下一階的仙官了,比下三階的侍女要強上不少。上一次的升階大會是九十九年前的事,當時的蘇棠才在流玉殿當仙侍沒多久,還不夠格升階。


    這百年來,蘇棠對玉瑤盡心盡力,玉瑤雖然討厭她,可架不住她做事無可挑剔,可以還是把管事封給她了做。


    蘇棠盼望升階大會不知道盼望了多久。這百年來,她幾乎每天晚上都在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盼望著自己能升階。


    蘇棠距離升階成仙官,就差在八個月後的升階大會上,正式升階受洗,便可成為正式的下一階女官。


    她眼底莫名透出一層倔色,像是蘊含著無比堅韌的生命力。她定定地看著元鈞:“不,我相信我可以靠自己成功升階。”


    蘇棠道:“下三等仙侍升階後,可像主子索要一樣東西當獎勵。”


    元鈞不耐煩地聽著,擰了擰眉頭。


    蘇棠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期盼和懇求:“等我拿到了靈苓草,希望牛哥能祝我一臂之力,幫我複活夫君。”


    元鈞眯起眼:“靈苓草?”


    蘇棠猛點頭。


    這就是她當初選擇去流玉殿做仙侍的真正原因。


    靈苓草是神草,傳聞可將逝去之人凝固元神,起死迴生。整個三界,隻有玉瑤的流玉殿有。


    隻要她在升階大會成功升階,她便求玉瑤賞她一株靈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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