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哪裏還敢再動。


    帶著麵具的男人一個閃身閃到了山洞口,正要往裏走來時,說來也巧,一隻雪貓突然從角落竄了出來。


    麵具男冷冷道:“原來是隻畜生。”


    他從指尖揮出一道術法劈到這隻貓兒身上,這貓淒厲慘叫一聲,瞬間被燃燒成了灰燼。


    站在山洞內的蘇棠渾身緊繃,背後已經滲出了一層冷汗。


    門外的兩道聲音還在不斷說著什麽,隻是聲音越來越遠,蘇棠隻聽到“帝神”、“玉瑤”依稀幾個詞。


    別的再也聽不清了。


    直到聲音徹底消失後,蘇棠猛得鬆出口氣,斜倚在山洞的牆壁上喘著氣,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她的手腳已經凍僵,剛才渾身冒出的冷汗讓她身上濕噠噠的,很不舒服。她顫巍巍地從懷中取出那位三味真火放在手心取暖,一邊朝著山洞最深處躲去。


    這山洞挺深的,蘇棠蹲在山洞最裏頭的角落裏,拿出幾塊枯樹枝,將三味真火點燃在其間。溫暖的火光在山洞內燃燒,將這一小方世界印襯得格外溫暖。


    直到身體恢複了溫度,她這才閃身到山洞外,將玉瑤的這件雲錦玉衣放到寒冰處。


    隻要靜置一晚,最後一道工序便算成了。


    蘇棠迴到山洞內想好好休息,可腦中翻來覆去都是剛剛那兩個人的對話。


    ——帝神元鈞十萬年前就神隕在了死囚海,難道他真的要迴來了?


    倘若他迴來了,玉瑤一定會開心的吧。


    帝神元鈞就是玉瑤的主人,十萬年前,元鈞神隕前,彼時玉瑤還隻是一朵蓮花小元嬰,元鈞把那顆洋蔥給了玉瑤,說等洋蔥抽芽,他就會迴來。


    蘇棠有些惡趣味地想,該不會是自己最近總是頻繁給那顆死洋蔥施肥,所以把帝神元鈞給澆活了吧?


    不過這關她什麽事?她就是個小仙侍,什麽帝神主人,離她太遙遠。她在仙界當牛做馬,潛在玉瑤身邊矜矜業業,不過是,想找準機會殺了天澤,給夫君溫故報仇——僅此而已。


    蘇棠有些出神地看著三味真火不斷簇動的火焰,忍不住笑了起來:“等我拿到了那味毒藥,我便可以為你報仇了……”


    火光彌漫間,蘇棠不知不覺閉上眼沉沉睡去。


    翌日,蘇棠帶著衣裳迴流玉殿時,玉瑤正在寢殿內練舞。


    這次蟠桃盛宴格外盛大,三界之內的各大族幾乎都會前來參宴。玉瑤身為三界團寵,是打定主意要在眾人麵前驚豔一番。


    蘇棠讓守在一旁的阿鈴和紅翹退下,換由自己守侍在一旁。


    等玉瑤一曲跳罷,已是香汗淋漓。她瞥了眼蘇棠,譏嘲道:“你竟然沒被凍死,我還以為你迴不來了呢。”


    蘇棠麵不改色:“衣裳已經取迴,仙子試一試。”


    蘇棠帶著玉瑤進了裏間,伺候她更衣。


    玉瑤帶著防備打量著她,突然質問道:“你留在我身邊如此賣命,到底是為了什麽?”


    蘇棠輕笑道:“仙子是三界最尊貴的仙子,能伺候你是蘇棠的福氣。”


    玉瑤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迴答並不滿意。


    她靠近蘇棠一步,低聲道:“你在我身邊已經一百多年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一百多年都做了些什麽。”


    蘇棠眨了眨眼,故作不解:“我做什麽了?”


    玉瑤哼道:“你是不是很討厭天澤?”


    蘇棠幫玉瑤綁帶的手微微一頓,才道:“奴婢聽不懂仙子的意思。”


    玉瑤譏嘲道:“算了,你不肯說,我也不逼你。”


    “天澤是整個天界數一數二的戰仙,我勸你最好不要不自量力,做些異想天開的蠢事,”玉瑤的語氣充斥著傲慢,“你仙氣微弱,又毫無背景,不過就是株雜草罷了,你能不能清醒一點?”


    蘇棠始終垂著眼眸,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謝仙子提點,蘇棠記住了。”


    玉瑤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這才走到鏡子前打量著身上的裙子。


    她的長相嬌豔,冰肌玉骨,身上雲錦玉衣淡白淡紫,散發著瑩潤微光。裙擺上繡著極淡蓮花,走起路來宛若步步生蓮,美不勝收。


    玉瑤滿意極了,她換下衣裳,讓蘇棠去準備午膳,打算好好吃一頓。


    等到傍晚,天澤仙君來看她,二人在寢殿內說著話,蘇棠老規矩就守在殿外伺候。


    眾所周知,天澤上仙,魔界魔尊孤煙,還有蓮花樓掌門顧招引,他們全都喜歡玉瑤。


    今日天澤來找玉瑤,是為了三日前孤煙帶玉瑤去三界極北看極光的事。


    平時總是高冷的天澤,此時變得有些癲狂,他質問玉瑤:“孤煙不是好人,你為何還要赴約?”


    玉瑤解釋道:“孤煙搶了我的貼身荷包,我要去取迴來。”


    天澤無法接受:“一個荷包而已,重要嗎?”


    玉瑤有些生氣了:“那荷包上繡著我主人的畫像,我當然要拿迴來。”


    天澤沉聲:“我不管你是什麽理由,反正以後不準再見他。”


    玉瑤紅了眼:“憑什麽?天澤,我可沒答應和你在一起!”


    “……”


    蘇棠看著不斷與玉瑤說話的天澤,心底無法自持地彌漫出一股怨氣。


    殺了溫故的兇手近在咫尺,可她卻沒法殺了他。


    她隻是個最低階的仙侍,可天澤上仙,卻是仙界的戰神。


    戰力懸殊,以卵擊石。


    不過沒關係。


    蘇棠撫過藏在袖子裏的瓷瓶,垂眸勾了勾唇。


    蘇棠在外殿聽得昏昏欲睡,他們這樣的吵架幾乎每隔幾天就會上演,每一次都像是在編順口溜。


    你愛他你不愛我,我愛你你怎麽不理我,繞得人神經錯亂。


    等發完癲了,天澤冷冷地甩袖離開,玉瑤則黯然神傷地匐在貴妃榻上擦眼淚。


    蘇棠掐準時機進去給她送上甜湯,讓她喝一點。


    玉瑤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悲切道:“魅力太大,真是沒辦法。”


    蘇棠:“……”


    玉瑤又對著蘇棠罵道:“向你這種醜八怪,當然不能理解我的痛苦。”


    蘇棠由衷地點頭:“我確實理解不了。”


    蘇棠說的是事實,可玉瑤卻覺得蘇棠是在諷刺自己,她一氣之下又罰蘇棠在殿外罰跪,沒有她的命令不準起身。


    蘇棠:“……”


    當晚,蘇棠在殿外罰跪了一整夜,玉瑤這才大發善心讓她迴房休息。


    當日傍晚酉時,蟠桃盛宴正式開始。


    玉瑤精心沐浴打扮,穿上華麗的雲錦玉衣,帶上奪目的鮫珠頭麵,再熏上珍品月枝香,帶上蓮花玉佩,光彩熠熠,奪人眼球。


    她帶著蘇棠直奔第十三鏡天的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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