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醫生說還有救,看著父母以及所有人臉上的笑容,如釋重負的模樣。


    她徹底的寒了心。


    窗外的陽光很暖,她卻置身於冰天雪地。


    她曾看過有人說: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她曾試圖與惡魔抗爭的,可是……突然就覺得沒意思了。


    她想去一個沒有惡魔的地方,即便是地獄。


    “塔塔,聽到沒?你以後要好好養身體,你還年輕,可不能……”尤母說著扭頭看向尤他,聲音驟然變了調,“塔塔你幹什麽?”


    尤他已經爬上了窗台。


    所有人迴過頭來。


    尤他看著他們驚恐的模樣,笑:“三十九層,摔下去,真不知道這心髒還能不能給尤歡用呢。”


    “塔塔,你別做傻事。”是尤父開口,臉上是與尤母如出一轍的恐慌驚怒,“我們從未想過用你的心髒去救你弟弟。”


    嗬,真是可惡的嘴臉啊。


    尤他站在窗台上,緩緩轉身,一隻腳踏了出去。


    “不要!”尤母的聲音破了音,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塔塔,塔塔,你不要媽媽了嗎,塔塔……”


    塔塔,是的,她是叫尤塔的,是她還在媽媽腹中時媽媽就給她起的名字,後來登記時工作人員登記錯誤,後來所有人都叫她尤他,隻有爸媽叫她塔塔。


    他們說她永遠是他們的寶貝塔塔。


    她曾是的,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就不是了呢?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就隻想要她的心,要她的命了呢?


    “爸,媽,我多想你們能再愛我一次。”


    “哪怕你們把給尤歡的愛多給我一點,我就會心甘情願的將這顆心給他,可是……沒有。”


    “有”字落,她流著淚,含著笑,從三十九層樓的窗口一躍而下。


    “塔塔——”


    風聲將尖叫攪的破碎。


    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塔塔不怕。”有人將她抱進懷裏,那麽溫暖,她曾經貪戀的懷抱。


    三十九層的距離,一躍而下,那麽短,又那麽長。


    生前最後的記憶是那句“媽媽愛你”。


    明明是一直想要她的命的,為什麽最後卻願意舍棄視作命根的尤歡,舍棄生命隨著她一起跳下?


    尤他不懂。


    她死了,可是她卻看到了尤歡,尤歡被疾病折騰的瘦的皮包骨,整日隻能躺在病床上。她是第一次仔細地看著自己的弟弟,十歲的孩子,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瘦小的可憐。


    她聽到他哭:“尤歡,你為什麽不早點去死?是你害死了媽媽和姐姐,你該死!”


    他說:“姐姐,歡歡從未想過要你的心啊,歡歡努力活著,隻想多陪陪你們啊,隻想能多看你一眼啊。”


    他說:“姐姐,歡歡最喜歡姐姐了啊,明明知道姐姐討厭,卻還是想方設法的想要靠近。”


    他說:“若是早知道姐姐討厭歡歡的原因,歡歡會早點死的。”


    瘦小的男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的心髒根本不允許他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他痛苦地蜷縮著身體,嗚咽著,臉『色』由白轉青,最終一動不動。


    他看到仿若瞬間蒼老了十歲的爸爸,爸爸守著三座墓碑,又在媽媽的墓碑旁添了新墳,自己躺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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