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的晚上很熱鬧。


    熙熙攘攘裏,也能充斥著喜氣洋洋。


    小姑娘走得很前頭。


    她說今天是特殊的節日,並且還為此換上一身紅色新裝,走在前頭的時候,甚是打眼,閬十七隻要一抬頭,就能看見目光所至,滿滿,是她的身影。


    身為上神,他習慣了慢條斯理,處事不慌不忙,所以走得也慢。


    小姑娘在前頭走得可快了,好久好久,那紅裙子才一搖曳,姑娘迴頭來,衝他皺眉,“哎呀,你怎麽這樣慢啊?”


    閬十七才走了上去。


    他伸手揉亂了她的頭,喟歎了下這手感,這才彎了眼眸,低聲道:“我要走在你身後,才覺得安心啊。”


    小姑娘笑彎了眉眼。


    今晚的花燈真的很盛。


    滿天下間,都挑起了一層火燒般的紅光,她就在這紅光裏,影子漸漸小了,但眉眼卻越發清晰好看。


    約莫是真忍不住他那呆住的模樣,那姑娘隻好又走了過來,“你啊!”


    她目光裏帶著嗔怪,“還不走快點呢!”


    閬十七如夢初醒。


    他倉促低頭,唯恐自己的目光褻瀆了這姑娘,隨後又笑了笑,溫聲道:“好,我走,我快點走。”


    她說今天是花燈節。


    他跟她並排走後,她笑容滿麵,同他分享她的喜悅。


    “我們待會去買兩盞花燈!然後去花燈湖那邊,把燈放進去,許上願望,那燈隨著湖水飄搖,會飛到天上去,最終讓天神幫忙實現花燈裏的願望!”


    她說完,見他還呆著,就“哎”了一聲,拉起他的手,就往旁兒的花燈鋪子跑去。


    鋪子裏花燈很多。


    小姑娘衝進來後,就擠進了那密密麻麻的花燈裏。


    她堅信著那花燈許願的事,於是在擠進去之後,認真挑了好久,方才站了起來,揚起手裏的花燈,就衝閬十七炫耀:“十七,我的花燈最好看!”


    閬十七結了賬,走過去就捏了把她的臉,笑道:“對,你的花燈最好看。”


    小姑娘臉上還帶著花燈的紙屑呢。


    閬十七才覺得自己壞。


    她臉上有紙屑,他非但不想幫她擦了,還覺得這樣留著可愛。


    她說花燈能飛到天上去,他分明知道這是假的,卻還是不想替她糾正,隻想讓她因此期待歡喜。


    小姑娘卻沒想這麽多。


    她蹦蹦跳跳,歡歡喜喜,拿了花燈,就去邊上尋來紙筆。


    也不曉得哪裏學來的字,她在紙上揮那丹青,落下許多水墨,沒一會就放下筆,又揮手衝他道:“十七,十七!”


    閬十七走了過去。


    小姑娘認真的把手裏的筆給他,就像是把某種信念傳遞過去一樣,她眉眼認真極了,“十七,筆給你,你啊,等下寫了心願,記得要放進花燈裏。”


    說完才把自己的紙條也放好在花燈。


    小姑娘全心全意都在遠處的湖泊上,但她抱起花燈後,卻還不忘囑咐他,“你要記得寫呀。”


    這才匆匆忙忙,抱著燈往那湖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去。


    閬十七看了她好久,方才收迴了目光,落到了她塞在他手裏的筆上。


    目光所至裏,悉數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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