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藏的態度比黑龍身上的三千霜雪還要冷。


    她淡漠的看了黑龍一眼後,就道:“我不知道。”


    氣氛沉寂許久。


    最後黑龍身上的寸寸霜雪總算融了。


    他微微直起身,低頭,就看到了懷裏的人。


    “原來是阿嬌啊……”他喟歎。


    現在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了,很難得,他懷裏的那具屍體竟還未曾腐化。


    把目光從黑龍的身上收迴,半藏淡淡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


    黑龍即將觸及聞嬌臉頰的手忽然一滯。


    半藏冷淡的看著黑龍的雙眼,一句話就像是利刃似的,不虛以委蛇,更不遮遮掩掩:“她被你殺死了。”


    黑龍臉『色』一變。


    驟然——


    空氣裏就像是有著冰霜無聲醞釀,連同唿吸吐納也冰冷了不少。


    黑龍好一會才艱難的說出話來:“……她死了?”


    半藏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黑龍緩緩站起身來。


    懷裏的姑娘屍體已經涼了。


    他慢慢的,慢慢的重新抱緊了她,深吸一口,未曾聞到馨香,但心頭卻安定了不少。


    不知道是騙自己還是騙別人,他輕聲的,又重複了一次:“不會的……吾還不曾允許她死。”


    說完,便要踉蹌的,往外走去。


    “站住。”


    半藏叫住了他。


    黑龍微微停了下來,“閣下還有何事?”


    半藏平靜的道:“我把你未曾看到的,都告訴你。”


    黑龍握緊了手掌,“請說。”


    半藏道:“那一日,你瘋了。一路殺盡無數的人,最終撞見了卡婭,並殺了她。”


    黑龍沒迴答。


    半藏繼續道:“她死了。彌留之際,她讓我別殺你,然後抱住了你。”


    微微抬起了頭,半藏眼裏就像是藏著仇恨一樣,定定的看著黑龍的雙眼,“她死在你的懷裏。後來有人想帶走卡婭,埋葬她,但是掰不開她的手。就像是用盡此生力氣,卡婭至死,也沒有放開你。”


    黑龍垂下了眼睫。


    半藏像是終於喘過了氣來,她輕輕舒出一口氣,隨後就對黑龍道:“你對不起她。你選擇了逃避,並且在醒來之後,一滴淚也沒有流,你這樣根本對不起她!”


    黑龍平靜的看著他懷裏的人。


    半晌,他才微微抬頭,淡漠的對半藏道:“多謝告知。”


    說完,也不管後頭愣住的半藏,黑龍淡漠的往外走去。


    懷裏的人早已沒了鼻息。


    這件事他比誰都要清楚,也比誰都更清楚的體會過。


    不就是……生與死嗎?


    靜靜的抓緊了懷裏人的手臂,黑龍垂著眼睫看了她一眼,輕聲道:“從始到終,汝一直不曾虧欠過我什麽。”


    微微抬頭,他看著天邊的雲,“此次曆劫,汝隻是無故受及牽連。天下之大,九轉輪迴,我必定將你找到。”


    不就是去找她嗎?


    那我就去找她。


    天下之大,我不信沒有我跟她的來日方長。


    這一年大雪封了路。


    這一年霜雪落滿人肩頭。


    這一年閬十七抱起聞嬌,往天下慢慢去走。


    他的麵貌始終平靜,平靜得仿佛那一年他跟她初見時的那一味蓮花香,那一壇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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