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嬌挑著眉:“你是指知道什麽?你和朔玉大帥的關係,還是你潛伏在南方的目的?或者是梅朔月與我聞家明家的恩怨?”


    她隨意找了個大石頭坐下,仰著小臉,毫無畏懼的道,“怎麽?梅先生會殺我滅口嗎?”


    梅獨香立於風中,風吹亂了他的衣襟,她眼底露出來的清亮和信任的光迷了他的眼。


    他曾經試想過諸多結局,獨獨沒有猜到是這一種。


    哪有發現了別人關乎性命的秘密,還直接把人約到荒郊野外直接攤牌的?


    他梅獨香可不是什麽好人。


    他是梅朔月從他兒時就開始培養起來的複仇工具。


    他壞事做盡,眼光毒辣,工於心計,也最善於利用人心。


    他想,他不該貪戀溫暖而跟她出來的。


    所以這時候,他很平靜的開口了:“你不是聞嬌。”


    聞嬌差異不過一秒,沈不遇當年不也發現了她不是原身了,那又如何?


    她眨眼:“對啊,我不是聞嬌,我是下凡曆劫的小仙女。”


    “……”梅先生語塞了。


    聞嬌隨手折了一根草拿在手裏把玩,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梅先生,你也不必憂慮,我是不會告發你的。我今天來呢,隻是和你通知一聲的。”


    梅獨香的目光一瞬間變得深幽。


    聞嬌渾然無覺,自顧自的道:“梅先生,我不管你曾經做過多少壞事,但是從今天起,你做壞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了,因為不管你做什麽,我聞嬌都會去阻止你。”


    然後她抬眸,就見那張俊顏到了眼前。


    梅獨香不由分說的拿嘴唇堵住了她的嘴。


    這個吻不似先前的溫柔與耐心,而是滿含占有欲,更像是狂風驟雨,像是野獸一般要把她吞噬,恨不得將她拆入腹中。


    聞嬌承受不住他的狠厲,眼裏不自覺泛了淚花,感覺快唿吸不過來之際,用力拿拳頭錘他的胸口。


    他卻不放過她,拿手握住了她的拳頭,慢慢的朝她嘴裏度氣。


    等他親夠了,懷裏的人兒已經哭得稀裏嘩啦。


    梅先生沒有半點做了壞事的自覺,抱著她溫柔的一一吻過她眼角的淚珠,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有些冷然,“就憑你這樣?你要怎麽阻止我做壞事?”


    “……”聞嬌哭聲噎了一下。


    隨即哭得更兇了,嗚嗚嗚的聲音可以委屈得翻了天去。


    梅先生一時無措。


    然後他板起了臉,“你不是會唱《思凡》了嗎?之前我沒有聽清楚,我要重新驗收。”


    這話說得223都為自家宿主鳴不平了:活該單身一萬年。


    聞嬌卻抽抽搭搭的停住了哭聲。


    隻因他說,“阿嬌,也為我唱一曲吧。”


    別問情,別問月,別問曾幾多苦辛。


    且也為我唱一曲。


    聞嬌埋首在他懷裏蹭掉了眼淚,鬼使神差的唱了起來。


    橫塘畔為舞台,星月作燈光,螢火蟲伴舞,聞嬌學著曾經梅獨香的樣子,咿呀做唱。


    星光落幕,月牙兒躲進雲層玩起了捉藏迷,他眼底有她。


    她完美收尾——


    “但願生下一個小孩兒,


    卻不道是快活煞了我!”


    ??這一次她完完整整的唱完了思凡。


    梅先生定定的看了她良久,才突然開口:“阿嬌,以後不要挑食。”


    那是在破院深巷,他開始算計她。


    沒頭沒尾的,他卻如常的說了下去:“不要給人開門,尤其是在三更半夜。”


    那是他被追殺,她毫不猶豫的收留了他。


    “不要偷喝別人的酒,縱然酒再香。”


    那是在宴會後台,是他珍藏多年的梨花白。


    “和你父親好好溝通,他是愛你的。”


    不要再讓旁人鑽了空子。


    “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尤其是我。


    “還有,你畫的畫我很喜歡,不會還你了。”


    聞嬌終於聽出來,他這是告別的語氣。


    永久不再見的囑咐。


    然後這一次她是真哭了:“梅先生,你好狠的心。”


    那人卻直接用背影告訴她,他有多決絕。


    “上車,我送你迴家。”


    月光撒落在他的側臉上,他有多美,就有多無可挽迴。


    ??以前她不懂的,聞嬌忽然間全部都懂了。


    ??你唱,等你會了的那天,鄭婆會傳信與我。


    屆時,我就迴來了。


    ??如今她才曉得,這戲子原本就無心迴來。


    ??結我善緣,證我善果,且可舉我善願。


    ?彼思凡者,何若歸?


    若汝不動凡思,何須歸?


    不過是個打發她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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