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隻雞,啊不,作為一隻老鷹,其實在艾普生存也是蠻辛苦的。


    他們這個種族,本來數量就不是很多,卻偏偏還是人猿一族非常喜歡的食物。


    自從那群惡魔從外太空來到了這裏,老鷹一族的生存境況就越來越艱難了。


    原本他們非常歡快地生活在艾普的各個角落,結果這麽多年,直接被吃成了瀕危物種。


    這麽一個原始未開化的星球,自然也不會有統治階級來設置什麽保護動物的法律了,絕種就絕種了,大不了人猿們換種食物嘛。


    反正自老鷹出生之後,他身邊的同族是在不斷減少之中的。他的爸爸,媽媽,都在某些意外中成了人猿的口中餐。


    族群的數量越來越少,連基本繁衍都很難得到保證了。


    他們都很清楚,這個種族的末日要來了。


    那些日子,倒並不覺得很傷心,反而有種要解脫了的感覺。


    可是族裏的老人還是不允許,非要強迫老鷹這個族裏唯一的雄性青壯年,與族裏唯一還能懷孕繁殖的雌性為種族延續做出貢獻。


    那個雌性……年紀已經是老鷹的兩倍大了,從他出生開始,就拿她當長輩看待,結果現在事情演變成了這樣!


    真是該死的人猿們害雞啊。


    老鷹是抵死不從,這事他可幹不出來,也幹不下去。


    其實那個長輩也不願意,她能很平淡得麵對滅種危機,但是多少年的生活經曆還是讓她對老人臣服了。


    那是個月亮變成了血紅色的夜晚,老鷹被逼著跟長輩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除了那個老人,其他同族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與憂傷之中。


    老鷹看著長輩,心一橫,牙一咬,說:“我不行,要不然你現在讓我走,要不然我就直接死在你麵前。”


    長輩本來就也不願意做這事情,她點了點頭,為老鷹打掩護,偷偷把他放走了。


    後來這個長輩怎麽樣了,老鷹並不知道。


    他不敢迴去,害怕會再次被逼著做哪些違背他本性的事情。


    他在外麵流浪,外麵的日子並不好過,好在他都已經習慣了,艾普別的不好,食物還算好找,他隻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猿抓到,還是可以擔驚受怕地好好活下去的。


    而且,他們這個族群本來是群居的,現在他單獨一個流浪在外,反倒沒有那麽容易引起人猿的注意了。


    有那麽幾次,他躲在林子裏,周圍都是出來覓食的人猿,居然都沒有發現他。


    隻是,這種好運氣並沒有持續多久。


    後來,他還是被抓了。


    那一刻,老鷹的內心忽然變得無比的平靜。


    就像是那些逃亡在外的罪犯始終惶惶不可終日,根本無法安眠,而在終於被逮捕之後,居然睡了這麽久以來的第一個好覺一樣。


    因為之前的未來都是不可預知的,而現在的未來,就擺在了麵前。


    當對死亡的恐懼累積到一定程度之後,這種感覺也就習以為常了。


    死,也並不可怕不是嗎,有時候甚至是一種解脫。


    老鷹當時就是這麽想的,他還以為當天晚上他就會上燒烤架呢。


    卻沒想到那些人猿居然拿食物來喂他,他剛開始是震驚的,搞不清楚這些人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在絕食了一天之後,他還是被饑餓打敗了。


    吃!幹嘛不吃,就算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不就是被吃嘛,老子就讓你們多吃二兩肉好了。


    可是那些人猿並沒有吃他,反倒是養了他好些日子。


    偶然的一天,他聽到兩隻人猿在閑聊,說起他這個種族的事情。


    那兩隻人猿表示,他已經是這個種族最後的一隻雞了,祭司大人表示先不忙著吃,他還有其他用途。


    那時候老鷹還沒有進化,他能聽得懂人猿們說話,但是他自己還不會說。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直都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的事情,在這裏得到了證實。


    他的種族毀滅了,老人,長輩,全部都死了。


    什麽繁衍,什麽不可描述,都去死吧。


    他就這樣成了他們種族唯一在這個星球存在過的證明。


    難道這些人猿不吃他的原因,是要把他供起來做標本的嗎?


    自從知道了這個事情,老鷹的心情變得極度糟糕,他不思進食,整個雞變得病怏怏蔫不拉幾的。


    他覺得自己還是死了的好,就跟大家一起去吧。


    那些人猿反倒急了,看他要往籠子上撞,就把他被綁了起來,看他不吃東西,幹脆給他灌進去。


    被灌食物那痛苦就不多說了,幾次之後,老鷹屈服了。


    他又恢複了吃飯等死的日子,這日子,那天還是來了。


    某一天,那個被稱為祭司大人的人猿叫人猿把他從籠子裏弄了出來,並且用草袋子給裝了起來。


    老鷹在袋子裏七葷八素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被放出來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


    那個地方的一切,在他的眼裏都是從沒見過,是無法理解的。


    那些人猿把他抓了出來,祭司大人拿著一把刀,就要把他割喉。


    他算是明白了,之前那些人猿一直養著他,原來就是為了把他帶到這裏來祭司。


    如果當時他乖乖引項就戮,那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了。


    可是內心接受自己一定會死亡這件事情,跟真正要麵對死亡了,那感覺還是非常不一樣的。


    老鷹掙紮了,他掙紮的力氣出乎了人猿的意料,一下子就掙脫開了抓著他的人猿的手。


    他撲棱著自己當時還飛不高的翅膀,在那個無法理解的地方滿屋子的亂飛。


    祭司急了,人猿急了,可是這些家夥不知道怎麽迴事,在這個地方就不敢做出太誇張的動作。


    就這樣他們仰著頭看著老鷹亂衝亂撞,老鷹也不知道自己為這幾分鍾的生命付出了多少的力氣,就在他感覺筋疲力盡,就要掉下去被殺的時候,他撞進了一個窟窿裏。


    那窟窿極深,他在裏麵不知道滑行了多久,最後在一片刺目的光芒中根本無法張開眼睛。


    他覺得自己瞎了,全身都很痛,從未有過的,滅頂的痛。


    就這樣吧,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掙紮了。


    在疲憊與微微的不甘心中,他任由自己順著意誌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在一個黑咕隆咚,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裏。


    他覺得自己似乎不一樣了,可是哪裏不一樣,他又說不出來。


    在那個空間裏他摸索了很久,忽然有一天,就打開了一條通道。


    他就這樣出來了,並且發現自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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