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貢是在抱著孩子手足無措之時被破門而入的人猿們逮了個正著的。


    無巧不成書,電影裏危機時刻,總有配角要吃飯洗澡生孩子這種破事被淩佐伊完美撞上了。


    唯一應該慶幸的是,在生孩子這場戲裏,她跟主角這兩個字完全無關,甚至連配角都不算。


    米拉貢與剛生完孩子還虛弱不堪的阿卓那被帶了出去,隻有被鎖鏈鎖住的淩佐伊無人問津,依然被留在屋子裏。


    這合該是個多事的夜晚,這個夜晚,如果被後世的人猿所記起,那絕對是改變艾普的一個重大轉折。


    曼斯菲爾德眼見著那些人猿闖入了他的屋子,把懷抱孩子的米拉貢以及走路都走不穩的阿卓那拖出來的時候,目眥欲裂,立刻就要準備上去援手。


    可是三五個男人猿立刻圍住了他,要動手的話,一時恐怕也很難占上風。


    祭司大人與帕塔一起在祭祀台上等待著,人猿們將阿卓那扔在地上,又一腳踹翻了不肯跪下的米拉貢。


    米拉貢倒地的時候還緊緊護著孩子,不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她的頭磕在地上,與躺在地上的阿卓那平視,阿卓那早已淚流滿麵,滿眼都是對米拉貢的愧疚。


    孩子的哭聲依舊嘹亮,他還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即將要麵對的是什麽。


    米拉貢小心地安撫著他,但是初生的孩子需要母親的安慰,可是母親並無法擁抱他。


    盡力了。


    米拉貢覺得自己很堅強,之前一直都在鼓勵著阿卓那,雖然不會接生,但是自然的原始反應還是讓阿卓那順利地誕下了孩子。


    她們之前隻見過土著女人生下的人猿孩子,那些孩子一生下來,就如初生的動物一樣,會自己走路,會自己吃飯。


    她們兩個都沒有見過同族生下的純血統孩子是什麽樣子的,她們都沒有預料到,這孩子生下來自帶的嘹亮哭聲不僅表示著他的健康與強壯,也為他與他的母親跟阿姨帶來了滅頂的災難。


    祭司大人臉上掠過一瞬間的震驚,阿卓那與米拉貢,他當然都認識,可是阿卓那是什麽時候懷孕的,他怎麽一點都不知道呢?


    “這是,怎麽迴事?”


    一個將米拉貢拉出去的男人猿小聲地迴答道:“祭司大人,這是阿卓那生的孩子,她違反了族規啊。”


    “我是說,她是怎麽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懷孕的!”


    祭司大人怒吼了出來,他是難得情緒失控的,這蒼老的吼聲讓其他人猿立刻全部噤了聲。


    祭司大人圍著躺在地上的阿卓那與米拉貢轉著圈圈,轉了一會兒之後,忽然伸手就去搶奪米拉貢手裏的孩子。


    米拉貢反應很快,緊緊地將孩子護在自己的雙臂與雙腿之間,她蜷縮著,怎麽也不讓祭司大人碰到孩子。


    然而這是無用功。


    都不用祭司大人開口,就有其他男人猿衝上來,抓手的抓手,掰腿的掰腿,無論米拉貢怎麽掙紮,都被強行掰直了,任由孩子暴露在她的胸膛之上。


    祭司大人滿是褶皺的手碰到那孩子的時候,米拉貢絕望地哭喊起來:“你們到底要幹什麽!他是隻是個孩子,你們放過他吧。”


    阿卓那掙紮著要起來搶迴孩子,被旁邊的男人猿一腳踹中腰眼,再度趴伏在地上起不來了。


    祭司大人抱著孩子的手在顫抖,奇跡般的,那個孩子被抱起之後不再哭泣了。


    他含著手指,懵懂地看著祭司大人渾濁的眼珠子,似乎在那雙眼睛裏,看到了亙古。


    “土著女人,已經連著生了六個女孩子了……可是你,卻生下了一個男孩。”


    祭司大人的聲音也帶著顫抖,他摸了摸孩子的臉,看向眼淚水留了一地的阿卓那。


    阿卓那忍著劇痛,喘息著哀求道:“是,是的,祭司大人……他是個男孩。部族不是正缺男孩子嗎?讓他活下來吧,他會為你鞍前馬後,永遠做你最忠實的信徒的!”


    祭司大人沒有說話,他扭頭去看一旁沉默不響的帕塔,帕塔臉上的血已經凝固了,襯著他血紅的眼珠子,死氣沉沉的一輪,讓人心驚肉跳。


    “這不是部族需要的男孩子,祭司大人,你很明白。”


    這是他迴答祭司大人的話,沒想到這句話立刻激起了地上阿卓那的強烈反應,她像是迴光返照似的,支撐起自己的脖頸。


    “帕塔,你在說什麽!他是你的兒子,他是你的兒子啊!”


    米拉貢滿臉震驚地看著大喊大叫的阿卓那,她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阿卓那的孩子,是帕塔的。


    這個殺了自己的女兒並且吃了她的惡魔,是怎麽讓阿卓那陷入了毀滅的深淵的。


    之前她不是沒有問過安卓那孩子的父親是誰,阿卓那死也不肯說。


    也難怪剛才看到帕塔在祭祀台上的表現與話語,會讓阿卓那產生了那樣的反應。


    他對於土著女人給他的生的孩子尚且如此殘酷,那又會如何對待眼前的這個孩子呢?


    答案,已經近在眼前了。


    不等祭司大人開口,心直口快地曼斯菲爾德已經忍不住罵了起來:“去他m的帕塔,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你剛才已經殺死了你的女兒,現在你還要殺死你的兒子嗎?”


    帕塔理也不理曼斯菲爾德,在祭司大人略帶期盼的目光中,他目光直直地看著底下的人猿們,聲音沉靜:


    “神剛才告訴我,正是因為阿卓那懷孕奪走了我的兒子,兒子才沒有降生在我的女人的肚子裏。部族裏連續剩下女兒,全都是因為她,是她!”


    曼斯菲爾德抓狂了要:“帕塔你在說什麽鬼話?生兒子還是生女兒,是可以隨便控製的嗎?你這個白癡,你們都不要相信他的鬼話。如果他真的做了祭司,隻會把部族帶向毀滅!”


    無論曼斯菲爾德現在說什麽,都沒有人在意,大家在意的是,祭司大人,還有剛剛被神選為接班人的帕塔的言語。


    祭司大人問帕塔:“那神有沒有說現在怎麽辦?”


    “有!”帕塔果斷地迴答,目光毫無感情地落在阿卓那的身上。


    阿卓那已經感覺到了那種大限將至的危機,她害怕,可是她作為一個母親,一個新晉的母親,她還沒有時間為自己害怕。


    “帕塔,不管你要對我做什麽。請放過我的孩子!放過米拉貢,他們都是無辜的,你想對我怎麽樣都可以……”


    “燒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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