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莫半雲口中鮮血狂噴,身子連帶著腳下禪杖都一同倒飛而去,岑瑤看著莫半雲的背影,也是不由自主攥緊了拳頭。


    她站起身,從錦囊中翻出那兩枚劍符,深吸了口氣,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劍符上,一揚手,兩道劍符頓時化作灰芒,飛了出去。


    此時五長老剛收迴法器,還不等他送上一口氣,隻感覺麵前閃過兩道灰芒,速度奇快無比,隻眨眼間,便從自己眼前略過。


    下一刻,脖子上傳來陣陣涼意,他伸手摸了一把,入眼之處一片鮮紅。


    “五長老!”


    “五弟!”


    “可惡!我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耳邊聲音越來越遠,五長老身子也是不受控製跌落在了叢林當中。


    五長老一死,眾弟子發出陣陣嘶吼,雙目血紅,一副搏命的姿態。


    岑瑤身子一陣搖晃,用光了最後一絲靈力去催動劍符,現在的她,已經沒了半分力氣,軟軟的坐在禪杖之上。


    眼看著一群修士已經衝到近前,她甚至能感覺到法器上強大的靈力。


    千鈞一發之時,空中突然傳來“嗡”的一聲劍鳴,一股極其雄厚的靈力鋪散開來,一洗白衫出現在岑瑤視線中,好像....還有一柄泛著藍色神芒的長劍。


    “這是....”


    “岑瑤姑娘,在下來遲,讓姑娘受苦了。”那人轉過頭,淡然一笑,頓如春風拂麵,無比溫暖。


    正是那萬藥生的好友,白羽!


    來不及多言,幾名弟子衝上前來,手中法器直接向著白羽招唿了過去。


    後者卻是連頭都沒有迴,劍起劍落,幾人的腦袋“咕嚕嚕”全掉了下來!


    這一下便駭住了後邊的弟子,一眾人吞咽著口水,卻沒人敢再向前一步。


    天鳴鳳宗前,一片寂靜。


    宗門之上,四長老攙扶著老婦人停在半空,老婦人臉色也是不好看,望著白羽:“白衣劍仙,怎麽會摻和尋常俗事?”


    “這位姑娘是我的摯友,她有難,我自然要幫。”白羽雙手背在身後,那柄冰藍長劍在身周盤旋,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劍仙的味道。


    “哼,是這女娃娃挑釁在先,更是重傷於我,難道不該殺?!”


    “所以你們舉宗對付一個已無再戰之力的女子,就行的光明磊落了?”


    “你....”


    說話間,天際又是一道破空聲,岑瑤抬頭望去,就見雲禾居然也禦器而來,麵容中滿是焦急神色,轉眼間來到岑瑤麵前:“瑤妹,你沒事吧?”


    “我沒事。”岑瑤擺擺手:“我不是告誡過你,讓你在那裏等我迴去的麽?”


    “你還好意思說!”雲禾白了她一眼,嗔道:“若不是我叫來白羽前輩,你估計就要一命嗚唿了,我哪裏還等得到你?”


    “是你叫來的白羽?”


    岑瑤眼珠一轉,將頭附在雲禾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丫頭,你可不能出事啊……”蒼傲嘴角透著一絲苦澀,“你若死了,我可是也活不成了……”


    似是在迴應他一般,岑瑤一聲輕哼,眼睛也是緩緩睜開。


    “醒了?”見岑瑤醒過來,蒼傲輕笑一聲:“感覺如何?”


    “感覺自己好像重新活了一迴……”岑瑤一笑,輕咳兩聲,也正是這兩聲輕咳,她神識隨之閃了一閃。


    “你現在神識力量太弱,還是先不要妄動為好。”蒼傲提醒道。


    聞言,岑瑤點點頭,再度閉上雙目靜養起來。


    蒼傲歎息一聲,目光停留在岑瑤身上,言道:“我與你說,你不必迴應。”


    “其實我有些奇怪,你為什麽會知曉那麽多的太古往事,又為什麽知曉萬裏追殺令的催動法訣,這種東西,應當不是你們所能接觸的東西。”


    岑瑤身子一抖,神識又晃了一晃。


    “你不必迴應我,因為這些,對我而言都不重要。”蒼傲笑了笑,說道:“眼下你將天鳴鳳夷為平地,之後一段時間應該不好過了,你也知道,現在不單單是帝宗和血衣樓,估計還有很多人在尋你,而且因為帝宗的原因,你離開天羅域怕是要費些力氣。”


    “大不了再殺出去。”岑瑤嘴角一勾:“現在我身邊有了那兩個黑漢子,還有莫半雲,再殺出去,應當不是問題。”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蒼傲點頭:“我的力量暫且被壓製,幫不了你太多,那個白衣劍仙……好像來找你了……”


    “嗯?”岑瑤一愣。


    “你神識先歸體吧,我會繼續幫你療傷的。”


    應了一聲,岑瑤神識一轉,離開玄宇殿,迴到了體內。


    “岑道友,你醒了?”白羽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岑瑤睜開雙目,隻見白羽雙手負在身後,站在門口,正望著自己。


    “白羽,有何事找我?”


    “是關乎我妻子的。”白羽上前兩步,目光中帶著一絲激動。


    岑瑤愣了一下,幹咳兩聲道:“我迴到西華洲也給你尋了尋,但你也知道,這種靈藥不是那麽好找的,所以……”


    “我尋到了。”白羽嘴角一咧:“我在天羅域中尋到了那幾樣靈藥,此次過來是問,岑道友何時能給我妻子解毒?”


    “你尋到了?”這話倒是讓岑瑤一驚,道:“有幾份?”


    “隻有一份。”白羽追問著:“岑道友的意思,一份不夠麽?”


    “這倒不是。”一邊說著,岑瑤在心中一邊問著蒼傲:“蒼傲,能給他妻子解毒麽?”


    “隻要有靈藥,自然是沒問題。”蒼傲應道:“隻是我現在絲毫力量都用不出,要讓他等上一等。”


    岑瑤點點頭,與白羽說道:“現在我受了傷,要等我傷勢全都養好,才能給你妻子解毒。”


    “不急不急,等岑道友傷勢好了再說也不遲。”一邊說著,你個賊子,到現在還如此張狂!”


    “張狂?”他聲音高了幾分,一邊笑一邊疑惑道:“難道太一門就不張狂了麽?你們可是忘了那些所謂的禁術是從哪裏來的?自命清高的東西。”


    “你敢再說一遍?”柳宣今日好像脾氣極大,兩句話沒說完,抬手就要打向那人的腦袋。


    “柳宣,住手。”手還沒落下,大長老便輕言道:“還輪不到你動手。”


    “是……”柳宣趕忙收手,規規矩矩站在一旁。


    “你們好好看看,平日裏見沒見過這這幅容貌?”大長老說著,一揮手,憑空吹起一股微風,將那人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吹開,露出了麵容。


    那人皮膚很白,是那種常年不見太陽的蒼白模樣,長得還算清秀,也難怪錢風會說他像大家公子。


    柳龍雙目圓睜,軟劍一抖,發出陣陣刺耳響聲,直取向紅蝰蛇七寸處。


    絡腮胡漢子也是緊隨其後,手中燒火棍揮舞的飛起,帶起陣陣破空之聲。


    這兩人修為倒是不弱,聯手之下,紅蝰蛇竟然被打的連連敗退,頭部甚至還被絡腮胡漢子敲了好幾下。


    雖然負了點傷,但紅蝰蛇好像對二人的攻擊一直不是很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株蓮花上。葉無歸看的也是奇怪,他所看的那本古籍上寫到過,紅蝰蛇天性嗜血,見到獵物是一定要將其殺死才肯罷休,可眼下這條紅蝰蛇根本是無心戀戰,除了最開始噴吐毒液將二人的法器融掉以外,幾乎沒有怎麽還手,隻是不斷護著靈藥,生怕被傷到一樣。


    柳龍以及那個絡腮胡壯漢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絡腮胡大吼道:“柳龍,我從左翼進攻吸引它注意力,你去摘靈藥!”


    應了一聲,二人迅速分開,絡腮胡手中燒火棍一橫,口中念念有詞,那根黑漆漆的棍子竟然散發出陣陣烏光。


    紅蝰蛇身子直立而起,蛇信吞吐,一雙豆眼警惕的盯著前者,似乎很是畏懼絡腮胡手中那根燒火棍。


    也就是這個空檔,柳龍已經繞到了另一邊,單腳輕點水麵,直接向蓮花而去。


    察覺到他的動作,紅蝰蛇直立的身子迅速調轉,腦袋直接就向柳龍迎了過去。絡腮胡一見趕忙緊隨其後,手中燒火棍幾乎沒有猶豫,狠狠朝著紅蝰蛇腦袋打了過去。


    “嘭!”


    一聲悶響,燒火棍抖了一抖,絡腮胡虎口瞬間被鮮血染紅,紅蝰蛇也是跟隨著發出一聲很是悲涼的嘶吼,去勢卻並不見減,直直撞上了柳龍。


    柳龍身子向後幾個翻轉,有些踉蹌的落在岸邊,一聲悶哼。


    紅蝰蛇顯然也不好受,雖說撞飛了柳龍,自身也同樣結結實實挨了絡腮胡那一棍,此時盤踞在蓮花上,再無剛才的神氣。


    “柳龍,這妖獸有些怪異,你小心些!”絡腮胡吐了口唾沫,言道:“不過也快了,它絕熬不過我們下一次的攻勢!”


    應了一聲,二人再度發力,朝著紅蝰蛇衝了過去。


    此刻的紅蝰蛇,根本無暇顧及兩邊,抵擋著絡腮胡的同時,終於是被柳龍尋到了空子,軟劍一探,直接將那株蓮花斬斷。鼎真人道:“你二人先下去。”


    接下來又是兩個家從上台,相互比劃著。


    其實在這個修為,根本沒什麽好看的,大家甚至沒有一本功法武技,對於靈力的使用還僅限於將其傳入臂或腿,這樣出拳或是出腿的時候會更重一些,僅此而已。


    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岑瑤才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雲禾,雲慕!”


    雲慕是大小姐的丫鬟,據說天賦也是不錯,實力雖不及大小姐,但也早早到達了練氣四層。


    雲禾與雲慕上台站定,雲海道:“開始吧。”


    話音剛落,雲慕身形一晃,一個箭步躥到了雲禾麵前,手中拳頭直奔後者臉上而去,速度之快,讓岑瑤都有些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練氣四層。


    雲禾身子一扭,拳頭幾乎是貼臉而過,險之又險避了過去。


    “我家中有一本記載妖獸的古籍,我從上麵看到的。”岑瑤隨便一敷衍,話題一轉,道:“我們現在也該離開這裏了吧?”


    “嗯。”蒼傲應道:“既然你擔心朋友,那就出去吧,不然這片密林裏還有好多值得探索的地方。”


    對此,岑瑤倒是無所謂,她始終相信機遇就是看緣分,緣分到了,機遇自然也就到了。相比之下她還是更擔心雲禾的安危,現在她們所處何方,沒人知道,隻曉得這裏靈氣很濃鬱,但同樣的,妖獸也要比外邊強上許多,妖骨這種稀罕玩意兒,竟然隨便遇到一隻妖獸就有。


    岑瑤收了短匕,認準一個方向,抬腿走去。


    一路上基本沒有再遇到什麽妖獸,一直等她快走出密林的時候,忽然聽到周圍有陣陣說話聲傳來。


    她停下腳步,靠在樹邊仔細聽著,是兩個渾厚的男聲。他二話不說,拳頭去勢一變,直接向後打去。


    莫半雲本就是有備而來,對上張衝臨時應對的拳頭,就聽得一聲悶響,張衝身子如遭重擊,不受控製的向後倒飛而去,鮮血狂噴!


    一眾修士看得有些呆愣,玄靈道人也是楞了一下。


    接過險些跌落在地的方楚,莫半雲扶著他緩緩走到演武台邊緣處:“那個什麽,玄冥宗的人呢?過來接一下你家弟子。”


    說話間,兩個老者從人群中擠出,一邊接過昏迷不醒的方楚,一邊對莫半雲連連稱謝。


    放下了方楚,莫半雲再度走到演武台中央,雙手合十朝眾人鞠了一躬。


    “我是東玄洲,龍....”說到龍字之後,他有些疑惑的撓了撓頭:“龍.....龍鱗宗弟子,莫半雲,誰敢與我一戰?”


    忘記宗門名字這種事,任誰都會嗤笑,但光看方才莫半雲一腳就把張衝踢飛了出去,眾人居然沒有一個敢笑出來的。


    演武台下,鴉雀無聲,莫半雲也有些尷尬,一邊撓著頭一邊望向玄靈道人:“那個,前輩,沒人上來怎麽辦?”


    後者也是無奈的搖搖頭,飄身飛上了演武台:“有沒有哪家宗派想與這位道友一較高下的?有的話,就請上台來吧。”


    一邊說著話,他目光還一邊朝向一個方向望著。


    莫半雲有些疑惑,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他目光朝向的地方,一名老者正閉著雙目,穩穩站在台下。而在這老者身邊,站著一個手持龍頭拐杖的年輕男子。


    那青年男子很奇怪,身上穿著粗布衣,手中拿著龍頭拐,身子站的筆直,目光也是遙遙望著莫半雲,而且在他的眼睛中,莫半雲似乎看到了一絲異彩。


    那種遇到同樣強大對手的異彩。


    果然,他身子輕輕飄起,徑直落在演武台上。


    “在下,天方閣,寧羽,閣下請多指教。”邊說著,他還向莫半雲鞠了一躬。


    “指教不敢當,就竭盡全力吧。”


    嘿嘿笑了笑,莫半雲言道。


    玄靈道人見狀,滿意的點點頭,飄身下了演武台。


    兩人瞬間引起了所有宗派的注意,當然,引起他們注意的,主要還是這個叫寧羽的人,因為他源自天方閣,所有人都想看一看,天方閣弟子的實力。


    一直以來,天方閣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無比神秘的存在,放眼整個東玄洲,幾乎沒有人怎麽見過天方閣弟子,有人說天方閣弟子被勒令不準離開天方閣,也有人說天方閣招收弟子要求異常嚴格,所以根本沒有幾個弟子。


    不管如何,今日聽到寧羽道出“天方閣”這三個字的時候,所有修士都滿是好奇的看著。


    寧羽和莫半雲倒也都有禮貌,相互行了禮,分別來到演武場兩邊站定,遙遙相望。


    輕唿了一口氣,莫半雲眼神變得逐漸淩厲起來。他知道寧羽實力很強,甚至強的超乎自己想象。


    但他卻不能輸,因為岑瑤說過了,想要那個九環勾。


    “既然師尊想要,那我定要將九環勾贏迴來!”


    心中這樣想著,莫半雲腳下猛然用力,身子如同一道離弦之箭,化作一道刺目金光,瞬間消失在原地,直奔寧羽而去。


    後者反倒是不慌不忙,龍頭拐杖豎在身前,在莫半雲即將到達身前時,龍頭拐杖狠狠往地上一跺。


    “嗡~”


    一聲怪異聲響,一眾修士都不自覺捂住了耳朵,莫半雲身子就這般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也就是這一停留,寧羽嘴角一勾,雙手輕巧的結了個法印,隻聽得天地間一聲龍吟響起,一道漆黑影子在半空一閃而過,最後橫在寧羽身前。


    那是一條黑龍。岑瑤就這麽盯著他,哪怕是莫半雲來到自己身前,哪怕是他手中禪杖離自己隻有不到短短的半尺。


    她在賭。


    果然,莫半雲及時停下了禪杖,隻不過臉上卻滿是糾結的神色,更像是....在暗暗做什麽鬥爭一般。


    岑瑤見狀,開口道:“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我沒辦法幫你,佛門的精心咒印,你可還記得?”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的時候,莫半雲臉上的肉跳了一下,緊接著就見他身子向後驟退,盤膝坐在空中,雙目更是艱難的閉上,嘴角抽搐個不停。


    岑瑤暗暗鬆了口氣,還好莫半雲尚有一絲清明,否則自己真的就小命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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