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是喝茶?”店小二邁著碎步走上前,嘿嘿笑著詢問道。


    “嗯,在二樓給我找個位子。”岑瑤點頭,心頭還是有疑惑,方才她在進茶樓之前見二樓也坐滿了人,偏偏二樓沒有一點聲音。


    “二樓...”店小二有些為難的迴頭看了一眼,見掌櫃不動聲色搖搖頭,趕忙轉過頭來說道:“客觀,實在不好意思,二樓沒位子了....”


    “沒位子了?”岑瑤柳眉一簇,向前一步,淡淡威壓彌漫,直指店小二而去。


    隻一下,店小二腿一抖,險些跌坐在地上,不遠處掌櫃一看,趕忙打了個哈哈湊上前來:“這位道友,可不是我們不讓你上二樓,上邊,可都是你我惹不起的人,我們也不想死不是...”


    嘴角一勾,岑瑤迴道:“你們隻管放心,今天,他們活不了。”


    說罷,她身形一閃繞過二人,徑直向樓上走去。


    樓梯很窄,但並不長,岑瑤兩步便上到二樓,此刻二樓坐滿了人,似乎正在小聲討論著什麽,見岑瑤上來,一齊將目光投了過來。


    “你是何人?”眾人中站起一個身形魁梧的壯漢,臉上斜印著一道長疤,平添幾分兇狠。


    沒有迴答他的話,岑瑤環顧四周,大概算了一下,一共二十人不到,便是反問道:“你們,可是赤靈宗弟子?”


    那壯漢“哼”了一聲,一甩膀子徑直吵她走過來:“小娘皮,想要找快活,晚上再來,現在,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來啊,我倒要看看,你能讓我怎麽快活。”岑瑤放在身後的手狠狠一攥,掌心那張符咒也是化作飛灰,另一隻手迅速抬起,眾人隻見眼前一花,灰芒閃過,“咕咚”一聲,壯漢的腦袋掉在地上,鮮血噴湧而出!


    “上,給我宰了這賤人!”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眾人紛紛起身,十數樣法寶紛紛祭出,濃鬱的靈氣充斥著整個茶樓。


    正在一樓盤賬的掌櫃麵色一變,來不及唿喊讓人快逃,就聽“轟隆”一聲巨響,棚頂已經被捅了個巨大窟窿,茶客們皆做鳥獸散,片刻都不敢停留。隻是這一下可心疼壞了掌櫃,望著頂棚巨大的窟窿,他險些沒一口鮮血噴出,拎起斜靠一旁的寶劍就要衝上去,好在店小二衝到他身邊,強行把他攙了出去。


    要說這些赤靈宗弟子修為是著實不弱,方才岑瑤趁那精壯漢子一個不注意,再加上劍符之威才取了他性命,怎奈催動劍符實在要耗費太多靈力,再想催動顯然是不可能的。


    一眾人紛紛催動法器撲上前來,岑瑤趕忙翻手祭出白鳳給自己那柄長劍,劍氣四湧,瞬間擋住周圍幾人的攻勢,不過也隻是一瞬,岑瑤身形向後一閃,趁著劍氣擋住幾人的時候,向茶樓外跑去。


    二樓十幾名弟子,一見她向外跑,登時有幾名弟子從二樓直接跳到了街道上,再次堵住岑瑤去路。


    岑瑤心中一涼,心底暗暗盤算著該如何脫身,同時再度將劍符捏在手中,麵上一副毫不畏懼模樣。


    眾人剛才可是見著精壯男子被劍符瞬間割了腦袋,此刻見岑瑤再次摸出劍符,難免有些膽怯,眾人拿著法器麵麵相覷,居然沒有人肯第一個上前。


    就這樣,幾人僵持了起來,可還不等岑瑤鬆上一口氣,一聲大喝便從遠方傳來:“何人殺我宗門弟子!”


    話音未落,一道無比強橫的靈氣洶湧而至,岑瑤臉色巨變,身子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絲毫動彈不得。


    “唿”的一聲,一道紅色旋風閃過,緊接著便見一個身穿紅袍的中年男子穩穩落在岑瑤身前,眉頭緊皺,表情竟是有些不怒自威。


    上下打量了一番岑瑤,那人再度開口:“我赤靈宗與你無冤無仇,為何出手殺我弟子?”


    此時的岑瑤心中叫苦不迭,這紅衣男子的威壓恐怖如斯,她連張口說話都做不到,牙關“咯咯”直響,身上衣衫也瞬間被冷汗浸透。


    劍修說完這話之後,葉紫煙沒有放鬆下來。


    畢竟,這句話跟之前在幻境中相秋白的說辭是一樣的。葉紫煙甚至懷疑,自己在見到劍修的時候,又進入了一個幻境。


    “此處並非幻境。”似乎知道葉紫煙在警惕什麽,劍修溫和的開口。


    葉紫煙站直身子,直直的盯著眼前的劍修。右手卻背在身後,她的大拇指摸索著食指的第三個指節,那裏什麽都沒有,顯然,劍修沒有說謊,這裏不是幻境。


    “而且,我是劍修,全部修為都在我的劍上,所以宅邸裏的東西,對我來說並沒有意義,你們要拿走便拿走。”頓了頓,劍修低頭,看著相秋白:“至於阿瑤,隻要你們不打擾我們的生活就是。”


    說實話,葉紫煙從來沒見過這麽好說話的修士,而且,對方修為還這麽高。畢竟,都到人家家裏拿東西了,對方還一點不在意,這完全不正常嘛。


    不過,眼前這個修士葉紫煙可沒有膽子挑釁。畢竟,按照對方的修為,隻要一個神念就能壓死葉紫煙。


    “雲曉,你又這麽說。”劍修的話音剛落,相秋白就不開心了:“這麽多年,家裏的東西都被拿得差不多了!”


    相秋白聲音氣急敗壞的,顯然,這個宅邸裏的東西,對於相秋白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以後不會了。”名字叫做雲曉的劍修低著頭安撫道。


    葉紫煙看著被安撫的相秋白,有些同情她。畢竟,葉紫煙知道這個以後不會了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畢竟,正道修士,每隔六十年,總會把弟子送到這個秘境中來一次,總不能肯定,以後眾多年輕弟子,都眼瞎運氣差,碰不到這個宅邸吧。


    不過,麵對這種明顯是忽悠人的說辭,相秋白居然天真的相信了。這種反應,葉紫煙都懷疑,這個相秋白的智商了。


    畢竟,智商正常的人,真的卡不出這句話是用來忽悠人的麽?


    “這樣太好了!”


    這樣一來,葉紫煙又沒有存在感了。雖然這裏是人家的宅邸,這裏也是人家的地盤,但是,這不代表著,自己可以沒有存在感了啊。


    “前輩,可否告知,我的同伴到底怎麽了?”葉紫煙再次問道。


    “不過是他的機緣而已,小姑娘,你不用擔心。”劍修一邊將相秋白扶起來,一邊朝葉紫煙介紹:“吾乃柳雲曉,是一個劍修。這裏是吾與內子居住的地方,亦是吾劍術傳承之地。”


    顯然,對方不用將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也掐你去就能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裏是柳雲曉與道侶居住的地方,有人在住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既然是傳承之地,那麽讓外人隨意進出,也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畢竟,不讓人進來,怎麽傳承劍法。


    而且,如果葉紫煙猜得不錯的話,正道每隔六十年就送一波弟子,而且還是一波天賦很高的弟子進來,目的就是這個傳承。


    顯然,這個傳承一旦結束,這個秘境就不會再開放,從柳雲曉的話中也能聽出來。


    隻是,這個柳雲曉似乎挺耳熟的。


    葉紫煙在天穹派的十二年內雖然沒有打坐修煉,但是,也不是什麽都不做。比如,天穹派所有的典籍葉紫煙都看過,自然也記在心裏。甚至可以說,葉紫煙是個移動的藏書樓都不為過。


    所以,聽著熟悉的名字,葉紫煙自然要知道這名字為什麽熟悉,稍微一迴憶,葉紫煙就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熟悉這個名字了。


    這個柳雲曉確實是個不一般的人。而且,也不是一般的狠人,如果要讓葉紫煙評一個狠人榜的話,這個家夥是個狠人中的狠人。


    如果按照這家夥的師門來說的話,嚴格的算,葉紫煙還得叫這個家夥一聲師叔祖。雖然人家現在是個劍修,但是在天穹派的典籍中這家夥原先可是天穹派的弟子,而且還是個很有名氣的弟子。


    隻是,這家夥紅塵曆練的時候,遇到了個錯的人。


    葉紫煙曾經跟自家師尊提過,有的時候,人自己並不能控製自己的感情,而控製不住感情,自然會做一些錯事。顯然,眼前這個柳雲曉,就做了一件“錯事”。或者說,他做了一件在眾人眼中是錯事的事情。


    他愛上了一個人。


    修真界沒有凡間那麽多的規矩,什麽男女大防,什麽貞操,都是浮雲。隨便喜歡上什麽人,一般都不會有人管。可是,像葉紫煙這般大門派的弟子,若是想要結為道侶,終究找的要是正兒八經的正道弟子。


    然而,柳雲曉找的並不是正道弟子,甚至連魔道弟子都不算。人家找的,連個人都不是。他愛上的那個女子,真身就是一隻幻靈貂!而且,還是個修為千年的幻靈貂。


    千年修為的妖物,哪怕是正道門派的大佬,都會饞得直流口水。所以,當初師門給了柳雲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就是將幻靈貂帶迴師門做師門神獸。第二個選擇,則是殺死幻靈貂,取得妖丹。


    畢竟,千年的妖丹,煉製成的丹藥,足以讓一個人的修為漲上八百年不止。


    結果,柳雲曉選了第三條路。


    自逐山門,廢除修為,走的時候,經脈寸斷,雙手殘廢,甚至全身上下,一處好肉都沒有。


    葉紫煙不知道他怎麽活下來的,也不知道,他怎麽成為現在這個修為極高的劍修的。但是,他身後的相秋白,葉紫煙卻有些肯定自己的猜測。


    跟在柳雲曉身邊,能夠被柳雲曉成為內人,甚至還擅長幻術的存在。十有八九,正是當初那個讓柳雲曉放棄一切都要在一起的人。


    眼前這兩個人,著實讓葉紫煙感慨一把。無論修真界,還是凡間,能到這種程度的道侶夫妻,真的不多了吧。


    “弟子葉紫煙,見過師叔祖。”葉紫煙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這年秋,能當得起葉紫煙這般行禮的人不多。按照修為心境來說,眼前的柳雲曉也是當不起的。但是,葉紫煙行了禮。


    不是為了對方的修為,而是為了這種心境。


    能夠走到這種高度的修士,都已經算得上上窺天道了。能夠窺探天道的修士,自然知道因果輪迴的說法。柳雲曉離開天穹派的時候,修為到不了現在這個地步,但是他沒有做錯事。


    比起門派中那些不知道做了多少錯事的家夥們,眼前這個人,更值得人尊敬。


    葉紫煙剛行禮,那邊相秋白顫著手指指著葉紫煙,恨不得咬碎牙齒:“你,你,你是天穹派的人!”


    “正是。”葉紫煙點頭。


    “若是早知道你是天穹派的人,一進來我就應該殺了你!”相秋白憤恨不已:“雲曉,什麽傳承不傳承的,早知道天穹派的人也能進來,當初就不應該開放靈府!”


    倒是柳雲曉風輕雲淡的牽起相秋白的手,輕聲安撫。


    “阿瑤至今放不下當年的事情,若是言語中有所得罪,還望恕罪。”柳雲曉並沒有以葉紫煙的師叔祖自居,相反,他甚至連一個前輩的架子都沒擺起來。


    “若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恐怕還比不上東方前輩。”葉紫煙看著相秋白,心中的敵意已經消退大半。


    實際上,柳雲曉的行為,葉紫煙做不到。


    她雖然不是個邪道修士,但是也不能算得上百分之百的正道修士。畢竟,她沒有那些正道修士博大的胸襟。葉紫煙奉行的準則,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相比較而言,相秋白的某些行為,更符合葉紫煙的胃口。


    不得不說,葉紫煙這一句話討好了相秋白。以至於相秋白對她的敵意少了很多。


    葉紫煙就這樣看著相秋白,然後明白了為什麽這兩個人能成為一對。雖然,相秋白的性子確實有點邪氣,但是這種愛恨非常簡單。若是柳雲曉不是個正派到近乎迂腐,恐怕也沒辦法打動相秋白。


    至於相秋白,如果性子不簡單到這種境界,恐怕,柳雲曉在離開天穹派之後,走的就不是現在這條路了。


    有了這層認知,葉紫煙對柳如風的安全問題,就不那麽在意了。眼前這兩個人,愛恨簡單。尤其是柳雲曉,人家根本不需要對一個修為低下的晚輩說謊。


    三個人在大門口,一站就是小半天。一直到一道劍光將大門口處的結界破開,三個人才有動靜。


    第一個有反應的人是柳雲曉。劍光出現的那一霎那,柳雲曉手中的劍也劃出一道劍光,兩道劍光交匯的地方,正是葉紫煙的身側。


    然後,迴頭的葉紫煙便看到一臉慘白的柳如風。


    柳如風很少有這樣的表情,顯然,眼前的一幕是真的將他嚇到了。他是在葉紫煙之後進入這個宅邸的。隻是,葉紫煙一進去,就失去了蹤跡,等到他進來,便發現這裏變得不一樣了。


    從宅邸外麵看,這就是一個空無一人的宅邸。但是,進來之後,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什麽宅邸,而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這地方依舊安靜無人,根本沒有葉紫煙的蹤影。


    不過,柳如風知道,葉紫煙就在宅邸裏。不管宅邸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他相信,葉紫煙不會隨處亂走。


    想到葉紫煙,柳如風很快發現,自己眼前的景色變了。剛開始的時候,隻是一個空無一人的地方,然後,就變成了當初與葉紫煙第一次見麵的街道。隻是,這個街道,再沒有亂闖的馬車,也沒有倒地的孩子,唯一留下的,是那個沒有店家的麵具鋪子。


    麵具?


    柳如風終於發現了一點跟葉紫煙有關的東西,正是那個落在地上的麵具。柳如風還給葉紫煙的麵具,其實並不是葉紫煙送給他的那個。


    凡間的麵具,材料不過是凡木。那種木頭,就算再高明的煉器師,也不可能在上麵加持什麽東西,更別說,柳如風連個煉器師都不是,而且麵具上麵加持的還是最淩厲的劍氣。


    葉紫煙當初收下麵具的時候沒有仔細檢查麵具的材料,可是,柳如風知道這麵具的材料。


    現在,麵具不僅丟了,上麵的劍氣也全都消失了。柳如風下意識就認定,葉紫煙遇到危險了。


    此次試煉,最弱的人就是葉紫煙。自己既然跟葉紫煙是一起進來的,自然要保護她安全。


    所以,柳如風順著麵具碎片散落的方向追過去了。


    一眾修士看得有些呆愣,玄靈道人也是楞了一下。


    接過險些跌落在地的方楚,莫半雲扶著他緩緩走到演武台邊緣處:“那個什麽,玄冥宗的人呢?過來接一下你家弟子。”


    說話間,兩個老者從人群中擠出,一邊接過昏迷不醒的方楚,一邊對莫半雲連連稱謝。


    放下了方楚,莫半雲再度走到演武台中央,雙手合十朝眾人鞠了一躬。


    “我是東玄洲,龍....”說到龍字之後,他有些疑惑的撓了撓頭:“龍.....龍鱗宗弟子,莫半雲,誰敢與我一戰?”


    忘記宗門名字這種事,任誰都會嗤笑,但光看方才莫半雲一腳就把張衝踢飛了出去,眾人居然沒有一個敢笑出來的。


    演武台下,鴉雀無聲,莫半雲也有些尷尬,一邊撓著頭一邊望向玄靈道人:“那個,前輩,沒人上來怎麽辦?”


    後者也是無奈的搖搖頭,飄身飛上了演武台:“有沒有哪家宗派想與這位道友一較高下的?有的話,就請上台來吧。”


    一邊說著話,他目光還一邊朝向一個方向望著。


    莫半雲有些疑惑,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他目光朝向的地方,一名老者正閉著雙目,穩穩站在台下。而在這老者身邊,站著一個手持龍頭拐杖的年輕男子。


    那青年男子很奇怪,身上穿著粗布衣,手中拿著龍頭拐,身子站的筆直,目光也是遙遙望著莫半雲,而且在他的眼睛中,莫半雲似乎看到了一絲異彩。


    那種遇到同樣強大對手的異彩。


    果然,他身子輕輕飄起,徑直落在演武台上。


    “在下,天方閣,寧羽,閣下請多指教。”邊說著,他還向莫半雲鞠了一躬。


    “指教不敢當,就竭盡全力吧。”


    嘿嘿笑了笑,莫半雲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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