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鋒一轉,他又說道:“將來還怎麽繼續輔佐我呢?”


    慕白聽了祁夜這話,那也是大為吃驚。


    就連還放在手上準備落下的棋子也同時僵在了空中。


    良久,祁夜見狀,這才說道:“怎麽了?”


    “我……如今留在這裏挺好的,輔佐你的人還有許多……”


    慕白這就是要推脫的意思。


    祁夜怎麽可能聽不出來呢?隻見祁夜笑著說道:“我們多少年的交情了,其他人怎麽比的上呢?你就莫要推脫了。”


    這番話,對於慕白來說無疑就是一記耳光。


    是啊,多少年的情意,他不是說背叛也就背叛了嗎?


    良久,慕白都沒有再說話,即將下落的棋子也被他又重新扔了迴去。


    桌子上即便是珍饈美味,他此刻也已經沒有了半點胃口。


    隻見他背對著祁夜而立。


    良久才說道:“你走吧。我是不會再出這間屋子的。


    以前.我已經違背過自己的誓言了,如今怎麽樣也不能再對自己也言而無信了。”


    祁夜歎了一口氣,隨即也站起身子來說道:“何必如此執著?過去的便得讓它就此過去,日子才能過得下去。


    先前,你就是沒辦法從淩玥戈的死裏走出來,所以才……


    總之,於我而言那些事情已經成為了前塵往事,我早已不會再將他們放在心上了。


    你……也需好好想想吧!”


    說完,隻見祁夜身子頓了頓,便直接離開了慕白的房間。


    他剛剛踏出房間,房門便同時關閉了起來。


    他側著身子,看了看身後的房門,抿了抿唇。


    正要提步離開,卻聽得房間裏慕白再次說道:“你還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我看你氣息極其不穩,不像是沒什麽大礙的樣子。”


    祁夜苦澀的扯了扯唇角,可是卻實在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麽,隔著這道門,他和慕白便如同隔了一個世界一般。


    最後,還是默默的提步下了台階,漸走漸遠。


    祁夜將將離開,卻不料,房門前一道大紅色身影便現了身。


    隻見她依舊是優雅自然的敲了敲房門。


    慕白愣了愣,以為是祁夜去而複返。


    隻站在房門邊上說道:“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花凝淡淡的看著房間裏的倒影說道:“本王今日沒吃早飯,特特來蹭一蹭飯吃的。”


    這番話一說完,慕白當即身子一凜,神色一沉,暗暗的說道:“冥王大人潛進我魔界……難不成就是為了來吃一頓飯的?”


    花凝依舊是淡然的說道:“自然。


    隻為了一頓飯有何不可嗎?”


    慕白抿了抿唇,還要再說什麽,卻不料,花凝竟又說道:“怎麽?看來掌教使這是不打算放本王進去了?”


    花凝此話一說完,就見房門倏然打開。


    慕白骨瘦嶙峋的站在花凝的麵前。


    不得不說,慕白這般模樣站在花凝的身邊,就連花凝都為之驚訝。


    花凝上下打量了一圈慕白,下意識的說道:“你……竟瘦成這般模樣?”


    慕白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說道:“瘦與不瘦,也都還有一口氣,既然還活著,又有什麽區別呢?”


    慕白的這番話說完,花凝也跟著笑了起來,繼而說道:“你說的倒也很有道理。


    桌子上擺著什麽吃食?我隔著老遠就聞到了香味兒,門都開了,還不打算將本王讓進去?”


    說著,慕白這才讓開了一條路,讓花凝走了進去。


    將將坐下,花凝又說道:“把門關上吧,我來……祁夜並不知情。”


    “不是祁夜讓你來的?”


    慕白也跟著詫異的說道。


    花凝看了看門外,繼而說道:“並不是,我今日前來是有正經事同你講的。”


    說話間,慕白已經關閉了房門。


    走過來坐到了花凝的對麵。


    繼而說道:“不知冥王大人特特來我這裏,有何要緊事要同我說?”


    花凝拿起一塊綠色的糕點投進了嘴裏,吧唧吧唧吃的正香。


    被慕白這麽一問,停頓了片刻,便又說道:“你難道就不好奇,祁夜今日為什麽會忽然來你這裏嗎?


    若真是想要讓你出去輔佐他,他應當早就來了。


    可是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擇再這個時候來,你就當真沒有疑慮?


    祁夜曾同我說過,你與他如今這般其實挺好的。


    你為他忙碌了半生,如今他願意順了你的意,不再見你。


    可是如今他卻忽然又來了……”


    花凝話說到了這裏,慕白神色一緊,這才說道:“難道說……我今日便覺著他的身子?方才我便覺察到他的氣息極其不穩定,他是哪裏不舒服嗎?”


    “他活不長了。”


    花凝沒有再繞彎子,竟直接將這個事實給說了出來。


    隻見慕白當即就站了起來問道:“到底是怎麽迴事?他……那等修為,誰又能輕易傷的了他?”


    花凝搖了搖頭說道:“此事說來話長,還是等祁夜他自己同你說吧!


    總之,祁夜知道他自己即將命不久矣,環顧整個冥府,也就隻有你值得他新任,值得他把魔族托付於你了。


    倘若這種時候你不肯幫他,你讓他又如何是好呢?”


    慕白愣了愣,眼淚竟瞬間就如同是決了堤的河水一般流出了眼眶。


    濕潤了臉頰。


    隻見他木然的說道:“他…當真沒辦法救他了嗎?


    你不是……認識君神嗎?難道……就連君神也沒有辦法?”


    花凝無奈的搖了搖頭,繼而又無奈的說道:“無藥可醫,無法可救……”


    說完,花凝轉身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幫幫他吧!你已經背叛過他一次了,就當是彌補也好,報恩也罷,了了他這最後一樁心願吧!”


    說完花凝就飛出了魔界玄冥宮。


    慕白看著空空蕩蕩的屋子,良久甚至就連眼神也是空洞的。


    花凝臨走之前說過的話,如今還依舊在他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那句“你已經背叛過他一次了,彌補也好,報恩也罷,替他了了這樁心願吧!”


    是真正的刻到了他的心裏去了。


    於是,隻見他忽然提步,緩緩朝著門口走去。


    一步一步又一步,即使有些踉踉蹌蹌,可還是堅持著走了下去。


    踏出門檻的那一刻,他的心竟也跟著空了。


    是了,這是他八百年來第一次踏出這道門檻。


    要麵對的竟然還是祁夜要徹底離去的這一個近乎殘酷的事實。


    恰好此時頭頂上飛過了幾隻烏鴉,有那麽兩隻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卻淒然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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