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道上,一隻健碩的老虎躺在地上,老虎旁邊站著一個灰衣和尚,正是伏虎。


    伏虎默運內煉心法,拳頭上竟然出現一層金色佛光。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暈倒的葉星,下一秒拳頭猛地砸向葉星的腦袋。


    這一拳極快,在空中帶起一絲唿嘯的風聲,幾乎可以預見這一拳能夠輕易地將葉星的腦袋打爆。


    千鈞一發之際,伏虎突然聽到暗器破空襲來的聲音。他不愧是江湖老鳥,毫不猶豫地放棄葉星,急速地向後一閃。


    “咻!”


    隨後,一塊拇指大的石頭從伏虎身前快速飛過,然後又迅速消失不見。


    這塊石頭雖小,但伏虎卻不敢輕視,這玩意兒打實後絕對能在他身上射出一個血洞。


    “嗯?剛才的石頭威力雖大,但卻沒有殺氣,似乎隻是為了救地上的那隻老虎?”


    伏虎心中不解,警惕地朝四周望去,肌肉緊繃,隨時準備暴發出強勢一擊。


    “小僧伏虎,暗中的朋友若有見教,還望現身一見!”


    下一刻,一道略帶調侃的聲音從伏虎的背後響起:“伏虎師弟,你這麽想見我,師兄又怎會讓你就等呢?”


    聽到對方的調侃,伏虎不驚反喜,就連渾身上漲的氣勢也逐漸緩和下來。他轉身一看,果然是那人,冷冰冰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笑容。


    “降龍師兄,原來是你!”


    “是我,伏虎師弟。”


    答話之人也是和尚。


    他穿著一件與伏虎同款式的灰色僧袍,五官硬朗,常年在外闖蕩曬出的小麥色皮膚更為其增添三分陽剛之氣。


    這人長相帥氣,與古板嚴肅的伏虎相比,他就像潘安,伏虎則是賣燒餅的武大郎。


    降龍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子隨性灑脫,整個人更像風流倜儻的浪子而非和尚。並且他渾身透著一股子慈悲氣息,令人一眼便認出這是一個得道高僧。


    前提是,忽略掉降龍手裏那個油乎乎的雞腿。


    伏虎沒好氣地責怪道:“降龍師兄,你又在吃肉!”


    “伏虎師弟,此言大謬,這個雞腿是豆腐做的,不是肉!”


    降龍一本正經地解釋,伏虎嘴角忍不住抽抽,他又不是瞎子,豆腐會流這麽多油嗎?


    伏虎懶得和降龍爭,指著地上的葉星,問道:“降龍師兄,你為何阻我殺他?”


    “伏虎師弟,這隻老虎剛才未起殺意,你又何必趕盡殺絕呢?況且此虎對我有用,所以才想讓師弟網開一麵。”


    伏虎沒有說話,他的確沒從葉星身上感受到殺意,所以沒在第一時間動手。這隻老虎若不朝自己咆哮,他或許還懶得搭理對方。


    沉思片刻,伏虎好奇地問道:“降龍師兄,這隻老虎對你何用?你若的確有用,我便繞過這隻孽虎。”


    降龍心頭一凜,肉戲來了。


    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笑道:“伏虎師弟,此次在外曆練,你我二人與寺裏的師弟們已經兩年未見。我這次迴去想給師弟們帶點小禮物,聊表心意。”


    “我原本還沒想好帶什麽禮物,但看到這隻小老虎,我終於想通了。”


    “師兄的意思是……?”


    降龍啃了一口雞腿,笑嗬嗬地說道:“要麽努力練功,要麽被老虎咬,有壓力才有動力,我想寺裏的師弟會喜歡這份小禮物!”


    說完,降龍不停地朝伏虎擠眉弄眼,似乎在說:師弟,你懂的。


    伏虎一點就透,好嘛,的確是一件“好禮物”。


    思索片刻,他點了點頭。


    見伏虎同意,降龍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地了。


    他和自家的師弟不同,他平時不忌葷腥,但心腸卻比較軟,可以不殺生便盡量不殺生,就連吃的肉也是三淨肉。


    伏虎則不同,他雖然從不吃肉,但殺起人來從不手軟。


    江湖人喜歡行俠仗義,極端一點的人喜歡除惡務盡、斬盡殺絕,但伏虎更狠,他的作風是在壞人未作惡之前幹掉他們。


    明明知道葉星沒有殺意,伏虎為何還欲下死手?他覺得老虎現在不咬人,將來或許會咬人。怎麽辦?在老虎咬人之前幹掉他。


    我覺得你將來會害人,為了免除後患,我現在就要幹掉你,這就是伏虎的懲惡之道。


    嗯,毛病。


    降龍用餘光掃一眼地上的葉星,心中暗歎道:“小老虎,進了少林寺,你或許會失去一些自由,但起碼不會嗝兒屁,這樣其實也不錯。”


    這時,伏虎走了過來,降龍立刻收迴目光。


    “師兄,你這次的曆練是否順利?”


    “嗨,江湖總是老樣子。”降龍無趣地撇撇嘴,抱怨道,“要麽砍人,要麽被人砍;有錢就吃肉,沒錢就劫富濟貧;打得過就往死裏揍,打不過就往死裏跑……”


    不等降龍說完,伏虎的臉已經變得和鍋底一樣黑了,他知道降龍師兄不著調,但仍然沒想到師兄竟然說出這種話。


    伏虎強忍著怒氣,提醒道:“師兄,你這話犯了口戒,不要再說了!”


    然而某個傻和尚卻沒注意,嘴上依然滔滔不絕:“師弟,作為師兄,我有必要給你傳授一些江湖經驗,免得你被壞人蒙騙。”


    “江湖就他媽這鳥樣,咱們一定要麵善心狠手黑,然後才能吃香喝辣品美酒。”


    降龍越說越興奮,說到最後甚至還猛地一拍腦袋,大叫道:“對了,伏虎師弟,說到吃的,老德記的佛跳牆味道著實不錯,師兄改天帶你去吃。”


    似乎是想起佛跳牆的味道,降龍口中唾液橫生,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唾沫。


    伏虎差點被氣死。


    佛跳牆,名稱裏帶一個“佛”字,但這玩意兒的主材料是海參、魚翅、鮑魚、雞肉等肉類,是正兒八經的葷菜,幾乎沒有和尚敢光明正大地吃。


    伏虎暴跳如雷,嗓門開到最大,質問道:“師兄,和尚怎麽能吃葷菜呢?你別忘了,佛祖在天上看著呢。”


    這聲大喝簡直比葉星的虎嘯還猛,降龍的耳朵都差點被震聾,不過他也徹底清醒了。


    他偷偷朝伏虎望去,隻見對方胸口起伏不定,鼻孔出氣如牛,仿佛一座火山下一秒就要爆發。


    “糟了!”降龍心中暗叫不妙:“剛剛救下小老虎,我有點得意忘形,說漏嘴了。伏虎師弟是老頑固,他要是發怒,一定會喋喋不休地說上一整天,我的耳朵豈不是慘了?”


    “不行,必須先下手為強。”


    心中敲定主意,降龍當即神色一肅,雙手合十作莊嚴佛像,並且遙視遠方,一副寶相莊嚴的高僧模樣。


    他語重心長地低歎道:“師弟,之前那些都是玩笑話,師兄隻是在考驗你的佛心。但我沒想到你如此輕易便動怒,真是太讓師兄失望了!”


    此刻的降龍眼中透著悲天憫人的慈悲氣息,仿佛下一刻便要割肉、喂鷹、成佛,完全沒有之前張口便要吃肉喝酒的痞樣。


    如果換了不知情的外人,或許真的會信。但伏虎卻是和降龍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師兄弟,他比降龍還了解他自己。


    “師兄,你在寺裏吃肉喝酒,每次被師傅抓住就裝出這種高僧氣質,光我看見的次數都不下一百次。你拿這招騙外人還行,難道還能騙過我嗎?”


    被伏虎戳穿之後,降龍像霜打的茄子一下子失了精氣神,重新變迴之前放浪形骸的浪子模樣。


    他忍不住白了伏虎一眼,抱怨道:“師弟,你這樣會徹底失去我的!”


    伏虎嘴角抽抽,沒有接茬,他懷疑自己遲早要被師兄氣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無論降龍說什麽,伏虎都不搭理。


    這下輪到降龍鬱悶了,憋了一肚子歪理,伏虎師弟卻不接話,真是無趣!


    就在這時,之前被打暈的葉星終於醒了,他隻覺腦子昏昏沉沉,晃悠了好一陣才從地上爬起來。


    看到葉星蘇醒,降龍眼睛一亮,似乎發現了什麽有趣的玩具:“嘿,小老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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