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反鎖在房間,把他的手機放水裏泡,很好玩是吧。


    不是文物販子,也不是女賊,但卻是個奸詐的——小騙子!


    他撿起地上的畫板,看到畫板右下角有一個手繪的藝術圖標:


    三幢用黑白灰三色手繪而成如枝蔓伸展一樣的建築,側麵有一幢矮一點的建築則是用曙紅色偏暗一點的印泥顏色手繪,設計成方正紅色印章一樣,裏麵嵌了用小篆設計的“安然“兩個字。


    如一幀行書作品。


    “安然?!”他自語,“你叫安然?學建築的?”


    安然驚疑地看著盛沛行,腦裏想著各種可能,各種逃脫的辦法。


    “是建築係的學生還是設計院的實習生?”盛沛行繼續問,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安然終於聽清他的問題,腦裏漸漸迴複清明。


    她為什麽要怕?有什麽好怕的?


    沒有毀了他容,也沒有舉報他。


    不就是給他的手機泡了個澡,將他反鎖在房間裏?


    她清了清嗓子,準備說話。


    還沒有開口,盛沛行又問:“到這兒來,隻是畫設計圖?”


    廢話!這還用問嗎?不是明擺著的嗎?


    他以為這些畫板,馬克筆、設計圖紙什麽的隻是道具?


    她抬眼看他那副探究的模樣,心中忽然生出一絲僥幸。


    那天在會所,那麽暗,她又化了濃妝,頭發又垂下來。


    會所有那麽多的女孩,又那麽多天過去了,他一定記不得她。


    他認不出她。


    他一定認不出她!


    安然仿佛找到一線生機。


    鎮定,安然,鎮定.......


    內心即使驚濤駭浪,暴風驟雨,但表麵也要淡定自如。


    秦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啊。


    安然漸漸安定下來。


    兩人對視,氣氛詭異靜謐,隻有風聲貫耳而過。


    盛沛行的唇角揚起一個微笑而奇妙的弧度。


    “知道我是誰?”盛沛行問。


    這個問題很危險。


    一不小心會入坑。


    他一定不確定她就是那晚在會所的她。


    他也許在試探。


    她不能露餡。


    “這位先生,我認識你嗎?”她慢吞吞地反問。


    “不認識我?”盛沛行低聲說。


    他看著安然。


    這個女孩在短暫的驚慌後,眼裏又現出那天他在會所裏看到的強作鎮定。


    他眼光銳利,她的眼神並未閃爍,跟那天在會所裏的表現一模一樣。


    淡然,自若。


    他剖析的目光好象要將她的每根頭發都要切開來看,她還能鎮靜自若的和他對視,讓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


    裝作不認識他?


    以為他認不出她?


    挺能裝的。


    她耍了他,將他反鎖在房間,還將他的手機泡在水裏。


    他怎麽輕易能忘記她?


    她真將他當傻子?


    她的身上有一種清檸味道,跟那個在會所叫琳琳的女孩身上是同一種味道。


    兩人共用一種沐浴露,不是閨蜜就是同室好友..


    隻是那個琳琳不是她。


    眼前這個才是,漆黑明亮的眼睛,清淡的眼神。


    他過目不忘。


    那天在會所裏,他讓鄭經理將會所的女孩分批帶到貴賓室試探。


    作賊心虛的人會驚慌,也會不自在,還有一種就是強作鎮定。


    那個真名叫李琳的女孩表現得實在太淡定和主動。


    太淡定和主動也是心虛的表現。


    畢竟年輕,道行還沒有修煉到家。


    她大概跟那個琳琳供守同盟,達成協議。


    孫秘書那個蠢蛋找了她很久,竟然找不著。


    而李琳也頗有心計,一直在跟孫秘書繞圈子,在孫秘書的利誘下一直不肯將她交代出來。


    孫秘書一個個地篩選琳琳身邊的同學和朋友。


    隻是這些大四學生奔的前程五花八門,散落各方,讓孫秘書頗費了一些周折。


    真是類以類聚,人以群分。


    兩人小小年紀,就滿腹機鋒。


    不想,今天卻讓他逮住了。


    其實事情過去那麽久,他也沒有必要再追究,但既然她撞在他的手裏,又跟奶奶有瓜葛,就看看她真正的目的何在。


    他繼續審視著她。


    這個女孩今天沒有濃妝豔抹,而是素顏,但是素顏比那種濃妝看著讓人感到很舒服。


    年輕,臉容清秀明淨,算不上很美,皮膚曬得有點黑,顯出一種健康和明朗。


    頭發半長不短,在腦後隨意紮了一把小刷子,有幾絡還零散地蕩在腮邊。


    這就是她真實的模樣?


    這樣一個辨識度不高,扔在人堆裏不算惹眼的女孩,竟然膽大包天將他耍了。


    她哪來的膽子?


    很好。


    他今天的心情很好,難得的忙裏偷閑。


    所以他有了跟她耗的耐心。


    “我姓盛。”他微微一笑說,眼睛裏卻沒有一點溫度。


    “啊,原來是盛.....盛先生,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剛才我以為碰上一個神經病,啊,我不是說你是神經病,你別介意…...”安然努力裝作熱情的樣子,還朝他友好地伸出手。


    熱情得很虛偽。


    盛沛行唇角微勾,伸出手跟她輕握一下,旋即放開。


    嗯,那天握著她的手,手感也是如此,隻是沒有那天的冰涼。


    “真是建築係的學生?”盛沛行不動聲息,繼續饒有興趣地問。


    他彬彬有禮,雖然外表有點不修篇幅,但無損他的風度。


    安然撫了撫心口,他果然認不出她.


    否則他不會這樣和顏悅色。


    她的臉色總算顯得自然一點。


    “怎麽不說話?你好象很怕我?”


    “哪有,盛先生的樣子…..很隨和。”安然摸了摸發緊的臉說.


    這是摸著良心說大話。


    說完,她在心裏鄙視自己。


    “你有點眼熟。”他似笑非笑地說。


    如果是平時,這句話是安然十分討厭的一種爛俗的搭訕方式,但現在聽來,讓安然有點心虛。


    “許多人都這樣說,可能我大眾臉,路人甲,誰都象,你看著眼熟不出奇,嗯,我看你也很眼熟!”安然笑了一下說,盡量顯得自然一點。


    “哦,這樣啊“盛沛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示對她的說話認同。


    但他不是大眾臉,這點他有自知之明。


    “既然互相看著眼熟,能告訴我你的手機號碼嗎?我也是搞建築的,有機會大家交流一下。”盛沛行一本正經地說。


    緣份個鬼!交流個鬼!


    他不是什麽老板嗎?什麽時候改行搞建築?騙鬼啊。


    他這是在試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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