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荇乖乖的坐了下來。


    鳳蝶看著青荇說道:“你出生的時候家裏已經亂了,所以你不知道原來我們家也是大戶人家,父親也有著極其體麵的工作,母親是有名的名媛,我和你父親二人快樂的長大,但是造化弄人,我們家是有些底蘊的,祖上是服侍過皇帝的,得了聖上賞下的幾個朝代之前的鐲子,這般珍貴的東西便讓我們祖上給藏在了個笨拙的木鐲子中,一晃就過了這許多年。”


    鳳蝶底底的啜泣說道:“但是如今世道啊!亂了,父親的產業就沒了,母親也被人給殺了,家裏這木鐲子的事情被父親的好友給偷偷的泄露了出去,然後就是無休無止的追殺,這般的好東西,誰不想要呢!”


    鳳蝶低聲的說道:“當年你父親好不容易讀書熬出了頭,有了出息,然後得了貴人的賞識,娶了妻子有了你,但是那賊人偏偏這個時候追了來,你父母便這樣沒了。”


    青荇輕輕地抱了抱小姨說道:“小姨,這些都不怪你的,我們好好的好不好?我們好好的,不要讓他們傷心。”


    鳳蝶低聲看著青荇說道:“那年父母出事,我無奈便入了舞廳,成了舞女,如此才供應著你父親讀書,家裏的吃穿,荇兒,如今年代好了,仗也打完了,我讓你衣潛叔叔將那鐲子交給政府,以後你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鳳蝶說著眼淚掉下來了,她家裏當時正逢亂世,家裏也沒有什麽關係底蘊,被人欺負的死死的,唯一的祖上留下的寶貝也被人惦記著,終究是家破人亡。


    青荇看著鳳蝶說道:“小姨,以後我養你,給你掙錢錢,我們好好的生活好不好?以後還有那麽多的機會呢!”


    鳳蝶看著青荇說道:“我的小寶貝啊!小姨的身子挺不到那個時候了,你就好好的聽衣潛叔叔的話好不好?”鳳蝶擔心的看著青荇,這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親人。


    青荇點點頭:“小姨,我會乖乖聽話的,但小姨也聽我的話好不好?我們去求大夫,打針吃藥,總是會有別的辦法的。”青荇十分認真的看著鳳蝶說道。


    鳳蝶笑了,然後不再看著青荇,隻是笑著說道:“那年我不過十幾歲的年紀,最喜歡穿那粉白色的繡著蝴蝶的旗袍,頭上紮著粉色的花繩,最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喜歡作詩畫畫,那日我拿了新畫的畫去給父親看去,誰想就在院子中的樹下見了他。”


    鳳蝶笑的越發的開心了:“他呀,呆呆傻傻的站在那樹下瞧著我,輕輕地歎著說了句真美啊!然後整個人的臉都羞紅了,我當時別提多害羞了,轉身就躲進了房間裏。”鳳蝶絮絮叨叨說著當年的舊事,眼裏全是甜蜜。


    青荇依稀猜到這是小姨和衣潛叔叔的事情。


    鳳蝶繼續說道:“後來他常常來我家請教事情,還總是留下一些筆墨,他字寫的實在是好看,令我心生歡喜,父親瞧著我們二人慢慢生情,原是想要給我們二人訂婚的,但是世道怎麽就亂了呢?”


    鳳蝶哭著說道:“那年啊!仗馬上就要打過來了,他父親帶著全家要離開,到別的地方做生意,說是已經和一個將軍交好了,日後定然是富貴滿門,當時我不能離開,他就站在當初遇見的那顆樹下,和我說了好多,我依舊真真的記得那句,等我迴來,定然娶你為妻。”


    “再後來啊!家裏出了事情,為了弟弟的學業,為了家裏,我隻能出去找工作,但是沒人肯要我,說是我家裏得罪了人,我隻得去當了舞女,那一刻我知道,我再也配不上他了,再也配不上了。”


    鳳蝶說著眼淚越發流的狠了,青荇也哭了,後來她已經猜到了,等到衣潛迴來的時候,鳳蝶已經成了舞女,她不願拖累衣潛,不願嫁他,定然是拒絕了她,當時家裏的傳家寶被人惦記著,無奈隻能逃命去。


    而衣潛定然也是被家裏逼得娶了如今的妻子,小姨帶著她逃走這些年,終於等到戰爭結束迴到了這裏,但是這類早就已經物是人非,她的身體也已經壞了。


    鳳蝶看著青荇說道:“小荇荇,帶我去院子裏好不好?我記著這院子裏也有一棵樹,雖然和當年的樹不一樣,但是我想在那裏待一會,你讓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好不好?”鳳蝶聲音越來越低的說道。


    而青荇看著鳳蝶含著眼淚說道:“好!”青荇將衣潛推到了外麵,然後將鳳蝶安置在樹下,她知道鳳蝶不願意見到衣潛,她想要讓那個漂亮簡單的姑娘永遠都活在衣潛心裏。


    衣潛緊張的看著青荇說道:“你小姨她怎麽樣了?”


    青荇摸著脖子上的項鏈,小姨剛剛拽著她的手說道:“真是苦了你了,孩子,你出生的時候家裏的狀況就不好,小姨奔波了這許多年什麽都不剩了,這項鏈是他當年買給我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便留著當小姨給你念想吧!”


    然後青荇就看著小姨溫柔的坐在樹下說道:“我會等你迴來,這次我再也不會違背當年的約定了。”


    青荇流著眼淚將手裏的項鏈拿出來看著衣潛說道:“這是小姨給我了,她隻怕撐不住了。”


    衣潛當時臉色就變了,然後喊道:“鳳蝶,鳳蝶!”就要闖進去。


    但是被青荇死死的拉住了,青荇看著衣潛喊道:“小姨她不想見你,她想要在你心裏一直都是最好的模樣。”


    衣潛怔住了,然後他拚了全力喊道:“鳳蝶,鳳蝶,你在我心裏一直都是最美的模樣,一直都是。”


    風中傳來了鳳蝶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敢問這位先生怎麽稱唿?小女子鳳蝶,請多指教。”


    衣潛啜泣著說道:“如鳳凰似蝴蝶,好美的名字啊!小生衣潛,剛剛若有冒犯小姐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然後風裏鳳蝶的聲音越來越輕:“哪裏冒犯?如果先生願意,可否看看小女子剛剛畫的……”然後風裏再沒有了聲音。


    青荇瘋狂的跑了過去就看見鳳蝶已經失去了唿吸,而衣潛跪在了原地,早已泣不成聲:“小生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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