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嬸昨晚翻來覆去一整晚都沒有睡著,在見到這個衛東之前,她一直在想,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能讓少爺不惜賭上一切也要堅持。


    見到的時候,她除了懵還是懵,想了千百種麵目,想了千百種模樣,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男人——


    像個黑社會一樣的土匪男人!


    高大男人的冷漠反應,羅嬸有些心悸,囁囁的指了指廚房,“少爺……我去準備早餐。”


    陸斯遠點頭,“好。”


    羅嬸快步走進廚房,進了廚房,拍拍胸脯歎氣,“怎麽就找了一個這樣的啊……”


    陸斯遠看了看老爺子緊閉的房門,側頭看了看衛東,“我昨晚給爺爺說了我們的事情,爺爺很生氣,你先在外麵坐一會兒,我去看看,他……不知道你會來。”


    他怕老爺子突然見到衛東,情緒會過激。


    為了感情,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氣,但是這份勇氣絕對承受不起氣死祖父的敲打。


    衛東沒什麽反應的點了點頭。


    他們這樣的感情,擱在誰家都不是什麽號相與的,更何況是陸家這樣的家庭。


    在這之前,衛東甚至做好了一輩子當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的準備。


    他隻是愛這個家夥,除了這個人以為,他不想因為愛這個人而為他們之間加上任何的附加條件,隻要他答應一直在一起,不會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要分開,其他的,他無所謂。


    一輩子見不得光的情人也好,外人口中的朋友也行,陸斯遠要怎麽做,他就怎麽配合,隻要在這個人獨屬於他的前提下。


    他不是女人,他的感情他的占有欲不會建立在無理取鬧和強人所難上麵。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陸斯遠因為這份感情付出了多少,也知道這個人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走到這一步,他不想因為一些愚蠢的理由把他直接推離自己的身邊。


    陸斯遠說要迴家,他確實有些驚訝。他以為他們之間這輩子就這樣過了。


    衛東看著陸斯遠推開房門走進去,本來已經挪著要向觀景台上的腳突然轉了方向,在房門外的牆邊站著,‘質地’硬朗的那張臉更加硬板。


    陸斯遠推門進去,陸銘濤靠在沙發上睡著了,躺在床上的陸老爺子倒是醒了,看見進門的陸斯遠,比起昨晚的憤怒和激動,他現在相當平靜,隻是看著陸斯遠的神色複雜。


    看見祖父的臉色,陸斯遠深吸一口氣,“爺爺。”


    陸老爺子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應。


    “……對不起。”


    “如果你是想通了,準備跟那個男人斷了,這句對不起我接受,如果不是,什麽都不用說了。”陸老爺子開口,冷漠強硬。


    陸斯遠輕輕一笑,苦澀不已,“爺爺,對不起,如果我能跟他斷了,那麽,我就不會選擇告訴您,惹您生氣。”


    “所以你準備不撞南牆不迴頭了是不是?”老人的眼裏折射出失望憤怒交織的光。


    陸斯遠鄭重嚴肅的點頭。


    陸銘濤被這說話聲吵醒,翻身起來就看見床邊的兒子和床上的父親。


    他剛想開口,父親暴雷一樣的聲音就炸響了。


    “荒唐!糊塗!!”老爺子從床上猛然挺坐起來,怒斥著陸斯遠,“你走到今天容易嗎?費盡心力做到這個位置,你想因為這一時的頭腦發熱就斷送了你這麽多年的努力?!你知不知道,以你現在的身份和地位,要是被人知道你跟一個那頭攪合在一起,是什麽後果你想過沒有?!”


    他翻來覆去一整個晚上,攪得他焦頭爛額,心亂如麻,怎麽也想不通,那個讓他驕傲不已的孫子,為什麽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一個事業處在上升白熱化事情的年輕幹部,一旦沾惹上這樣的醜聞,那就是從天堂落到地獄,死得連骨頭渣兒都沒有!


    那群人盯著他這位置的人,不把他生吞活剝了,那就是做夢!


    “退一萬步說,你不在乎你的前途,不在乎你的顏麵,你翅膀硬了,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那你有沒有想過陸家?你想為了你這所謂的感情徹底毀了陸家麽?”


    陸斯遠有一瞬間的窒息,他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可是這個讓他用盡全部的心血去維護的家,卻是他前半生最柔軟的痛處。不能碰不能摸,如果動了他依然會血流不止。


    看著陸斯遠那瞬間變化的臉色,官場打滾半生的老人知道,他拿住了他的顧忌。


    “你嘴裏所謂的感情隻不過是一時新鮮,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散了,你小子要為這樣一段可笑荒唐的感情賭上我們這個飄搖的家麽?那你這麽多年的努力又是為什麽?又算什麽?隻是一個笑話——”


    “爸!”陸銘濤驟然喝止父親,堵住那可能出口的更傷人的話。


    兒子對這個家所做的,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否定,即使是他的父親也不能!


    老人轉頭看向兒子,目光驚異。


    “爸,請您不要說這種話。”他不能再讓父親說下去,他不能讓父親這近乎不擇手段去撕扯兒子的傷口,即使他知道這件事給了老父的毀滅般打擊,他也不能!


    陸斯遠微微垂著頭,祖父的話,他聽到了……


    “那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毀了自己!毀了這個好不容易才辛辛苦苦維係的家麽?”陸家這飄搖的模樣就沒有結束的那一天麽?


    陸銘濤猛然站起身,“父親!”


    “這件事你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眼睜睜的看著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你也不阻攔,陸銘濤,你可真是陸家的好子孫,我陸延陵的好兒子——”


    “砰——”被猛然踹開摔在牆上的門發出一聲轟然大響,爭執激烈的父子倆朝門口掃去,看見那煞神一樣的高大男人走進門口,一步一步,不急不緩。


    陸斯遠聽見聲響的時候反射般的跳起來,看見門口的衛東,豁然一愣,就這一愣神的功夫,男人一句走進來,看了他一眼,轉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陸老爺子。


    嘲弄的冷哼了一聲,衛東的聲音都透著冰碴兒,冷冽得如同開了血槽的刀鋒,“你們,自私也要有個限度。”


    陸斯遠聽到衛東的話,有些懵然的腦子才開始清晰,轉身想扯著衛東的胳膊讓他先出去,可是很明顯,這男人沒打算就這麽孬的就出去了。


    既然這人要坦誠,沒關係,坦誠就坦誠,但是前提是誰都別想傷他!


    衛東的話,陸延陵的感觸不大,但是對陸銘濤來說,完全當得上一個響當當的巴掌甩上去了。


    “他在乎陸家,但是這不代表你們就有權利仗著這一點肆無忌憚的傷他!”如果這話不是從這個姓陸的老家夥嘴裏出來,他保證他會不得好死!


    陸延陵是從省委一把手的位置退下來的,打滾在名利場子這麽多年,他見過的人經曆的陣仗,成千上萬,大大小小的起伏幾十年,可是眼前這個人,讓他也驚愣了半響。


    這個人的眼中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氣息,那雙虎目炯炯發暗,他的眼底埋藏著冷冷的殺意,他在明晃晃的告訴他,換做另一個人,他早死了,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你……”


    “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但是,這是最後一次,下次誰再敢用你們陸家脅迫他,別怪我沒給你們打招唿。”


    陸斯遠有些懵,這個男人當著他的麵威脅他的父親和爺爺?!


    ……這算什麽?


    但是,為什麽,他竟然會覺得這一點也不意外——


    這確實是像這男人會做的事情。


    多年過後,每當陸銘濤想起這一幕,還是忍不住暈然。他兒子的男人,第一次上門,居然是撂下這麽一通威脅!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溫文爾雅的兒子,會找這麽一個恐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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