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樓下,與富錦豪庭一街之隔的綠化帶旁,一輛黑色瑪莎拉蒂隱在蓋著白雪的梧桐樹下。


    枝幹的落雪簌簌散散,落在車前擋風玻璃上,即刻就被扇動著的雨刮片掃落,靜靜地隱入到雪地裏,落地塵埃。


    沈慕辰落下車窗,伸手從車廂裏摸出煙來。


    微弱的火光將它點燃,他重重地吸了幾口,吐出一圈煙泡來,他眯起眼掃了眼18樓位置處的那扇窗,燈光通亮。


    四年的時間到底能讓一個人改變些什麽?


    靜默片刻,遂將手中未完的煙嘴掐滅,彈了出去。


    升起車窗,俊美無儔的五官漸漸隱入黑暗。


    他閉上眼,心頭湧上疲憊,身軀往後仰了仰,唇角露出一抹淡笑,卻苦。


    開始懷念以前那個,一切以他為中心的她。


    他大學,她初二。


    唯一一次去她教室接她,窗口,很多學生湊在一起偷偷地看著他,悄悄地議論。


    “哇塞,好帥。”


    “這是哪家的哥哥?”


    “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一定讓她介紹給我。”


    “我去,你們花癡,把我的書都壓壞了。”


    一陣淩亂地騷動,他離教室站遠了點,他已經看到教室內前排的某人早就坐耐不住,頻頻轉頭看向窗外了。


    下課鈴聲響起,學生們一窩蜂的擁了出來。


    之前那些偷偷議論的學生三三兩兩地圍成團,悄悄地離他一兩步遠的地方,想要靠近卻又卻步。


    他右手插兜,抬起左腕看了下時間,已經下課兩分鍾,她怎麽還不出來。


    和他預想的全然不同,直到同學幾乎走盡了,她才從教室的後門探頭探腦地溜了出來。


    對的,不是正常的行走,而是用溜的。


    難道他見不得人?


    把她給嚇的。


    心沉了下來,剛要發火,手臂就被她給纏住了。


    她微涼嬌嫩的肌膚靠了上來,拉著他快速走,一邊不忘嘀咕說,“天呐,天呐,早知道就不要你過來等我了。這下好了吧,以後有的煩了。”


    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怎麽就煩了?


    絲毫沒有發現他越漸深沉的臉色,她兀自地說,“這些花癡眼巴巴地瞪著他,可不能讓他們知道我認識,不然……不然麻煩就大了。”


    “怎麽就麻煩大了?”


    他終於忍不住了問。


    她睜大著漆黑水靈靈的大眼睛,理所當然地說,“她們肯定會向我打聽你的情況和聯係方式,這樣一來你說煩不煩?你可是,我的人。”


    好吧,算她解釋的通。


    她勾住他的手臂漸漸框緊,走路的姿勢漸漸也變得昂首闊步起來。


    這架勢,大有此人是我的,誰都不可以覬覦。


    不服?來決鬥呀。


    甚至有一次,她的同學放學追到校外,攬著她的腳步,不讓她走。


    手裏遞出一封信來給她。


    “於倩,麻煩你幫我把這封你帶給上次來接你的帥哥,拜托了。”


    她人雖被攔住了,可嘴巴上拒絕的語氣一點都不客氣。


    “我都說過很多遍了,他是不會喜歡你的。”


    “……為什麽?”


    “因為……他是我的男朋友啊,哪有人把敵人的情書親手帶給自己的男朋友的?是你傻,還是我?”


    當時,他就離她不足十步遠。


    聽著她高傲的宣布,他是她的男朋友,唇角的弧度緩緩地揚了起來。


    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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