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小吏一臉無奈,老者這個計謀相當高明,迷惑性堪稱無解。


    他已經能預想到、敵人費盡心機找到最後發現了這個能改變國家局勢的寶貝,一定會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就是老者謀劃的東西。


    費盡心思想毀掉土豆等作物,竭盡全力阻止推廣,明裏暗裏使絆子。


    因為進入了景帝的視線,他們成功的幾率本就微乎其微,退一步說……即便他們阻止了又怎麽樣?


    老者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這區區糧種,這個東西……不過是那人隨手拿出的玩意罷了。


    他能拿出第一個,就能拿出第二個……


    因此,那些家夥到頭來隻能空歡喜一場,而被他們忽視的真正目標,卻已經悄無聲息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不清楚這一點的人,絕不會想到真正的答案。


    “嗬嗬!陸小子,你說這個計策如何?”


    小吏苦笑道。“很高明,土豆等物的價值太高了,高到讓人不得不信的程度。換誰來……都得中您的計。”


    “是嗎!老夫也是這麽想的……!”


    說到這,老者大笑起來,這種無解的計策不僅能轉移敵人注意力,更重要是狠狠戲耍了他們。


    怎能不讓他高興呢?


    老者笑得暢快,小吏卻有些擔憂,因為情報裏,冷墨言出手強勢斬殺一百多人的戰績曆曆在目。


    他很難想象,當初那毫無殺氣的青年是如何做到的,即便是他也不敢保證毫發無傷的拿下這麽多山賊。


    當初那男子的眸子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眉眼間盡顯疏遠,可他分明看得清楚。


    他的眸子裏很幹淨,好似萬裏無雲的晴空一般,俯瞰人間卻極為通透,是一種純淨的顏色。


    這樣的一個人怎麽會忽然大開殺戒,其中必然是經曆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他擔心的是,這樣一個殺伐果斷的男子,在得知一切都是針對他而布下的局之後,會做出什麽反應。


    他猜不到。


    但有一點他能確認……這人,絕不是和【林超】一樣的人。


    從老者的口中他知道,林超這人性子溫和、善良、有著菩薩心腸,有眼光、能力出眾。


    若是身居高高位,定然是天下人的福氣。


    主張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在有能力之後甚至想造福百姓……


    到死,他手裏都沒有沾染過鮮血,是個堪比聖人的人才。


    一開始他們都以為出現的冷墨言也是如此人物,但現在……他覺得自己錯了。


    小吏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洛公,您有沒有想過……咱們的計策被那人發現的話,他會怎麽想?”


    “!!!”


    大笑的老頭忽然一頓,臉色逐漸有些難看起來,他自認為一世英名,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小子林超。


    現在又多了兩人,一個冷墨言、一個孫女洛傾城。


    作為當世大儒,洛思博哪能不清楚這個做法有多卑鄙,但他還是咬咬牙做了。


    說白了,他在聽林超說了這麽多次,冷墨言的為人在他心裏已經和林超那小子差不多。


    都是良善之輩,雖然手段卑鄙了一些,可他都是為了天下著想。


    在他心裏,即便冷墨言後麵發現了一切,也會看在洛傾城的麵子上、看在林超的麵子上、看在天下百姓的麵子上。


    和自己站在一個陣營,造福天下百姓。


    他想過,若是換成林超那小子一定會這樣,那麽冷墨言也必然會如此。


    因此,他甚至忘記了林超的叮囑,“若是他出現的話,請尊重的他的意願,不要試圖掌控他。”


    洛思博當初答應得好好的,但他沒想到林超會死,於是……他食言了。


    想到這,老者沉默下來,片刻後低聲道,“是老夫對不起他們,我想……他會理解的。”


    “那小子雖然性子有些冷,在我看來,他是和林超一樣的良善之人。”


    “……”


    說到這,老者忽然覺得這句話不太不合適,說得好像良善之人就得被算計一樣。


    沉默許久,他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唉!”小吏皺緊的眉頭依舊沒有鬆開,低聲呢喃道,“您沒見過他也許不會理解,可我見過……那人或許會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啊!”


    老者沒有聽到他的呢喃,揮揮手說道,“去安排吧!順便……讓我們的人盯緊些,尤其是邊境一帶。”


    “明白……”


    小吏點點頭轉身離開,院子內僅剩老者一個人久久不語。


    ……


    另外一處古樸的庭院,書房中的黑衣老者不緊不慢看著手裏的信件。


    原本的擔憂的麵容隨著信件內容逐漸舒緩,最後露出思索之色。


    在他身旁守著的管家皺眉道,“老爺,少爺差點卷入這場博弈中,您看咱們是不是先將少爺帶迴來?”


    “慌什麽?我韓家的麒麟兒哪有那麽容易死,這不是好好的嗎?”


    “他想證明自己比我強,這些磨難他必須經曆,老夫當年是怎麽過來的……難道你忘了?”


    “額!”管家無奈,苦笑道,“老爺自然是英雄人物,可少爺畢竟是您唯一的孫子,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那又怎麽樣?”黑衣老者滿不在乎,“我韓家男兒一生不弱於人,若是不能出人頭地、還不如死了算了。”


    “琦兒若連這點磨難都熬不過去,將來如何應對官場上的牛鬼蛇神?”


    “可是……”


    老管家還是忍不住擔憂,“可是……少爺現在和蕭家三郎他們混跡一塊,要是讓他們知道了。”


    “會不會刁難您啊?畢竟……蕭家可是被他們視為眼中釘。”


    “刁難?”黑衣老者咧嘴一笑,表情帶著一股瘋狂和自信,冷笑道,“他們憑什麽刁難老夫?又怎麽敢刁難老夫?”


    “額!您不是和洛思博不對付嗎?洛家和蕭家的關係、少爺和蕭家三郎走得太近的話……!”


    “那又怎麽樣?”黑衣老者將手裏信件放到蠟燭上燒掉,滿不在乎道。


    “老夫的確和洛思博不對付、因此和那些家夥合作過幾次,但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和他們是一派的啦?”


    “別說琦兒和蕭家子弟走得近,即便老夫現在和洛思博那混蛋一起喝茶、下棋,他們又能拿老夫怎麽樣?”


    “我看誰敢?”


    黑衣老者桀驁不馴的表情充滿自信,帶著不懼玉石俱焚的瘋狂。


    管家苦笑著搖搖頭,這麽多年以來他應該早就想明白的,韓家人丁凋零、卻介是人中龍鳳。


    最重要的是,他們好像都帶著一點病,名為瘋狂的病,這也是黑衣老者被稱為老鬼的原因。


    沒人願意招惹一個聰明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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