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慶麵色凝重地離開沈遇安的書房。


    等他一走,元奇峰走了進來,“大人,府衙的衙役真的能信嗎?若是他們出了差錯,可就不好了。”


    剛要再說別的,沈遇安抬手,元奇峰瞬間閉嘴。


    沈遇安在桌上沾了些茶水,“有人。”


    元奇峰麵色一緊,他一直知道大人不一般,他還沒聽到什麽動靜,大人先知,他也不能拖後腿。


    於是,過來偷聽的人就聽到沈遇安和元奇峰說著嶺南哪家酒樓的飯菜或者點心好吃。


    偷聽的人:???


    這沈知府這麽閑的。


    聽了半晌,一無所獲,這人剛要走,卻見裏麵突然壓低聲音。


    來人趴在門上,全神貫注地聽著。


    “吱啞。”門突然被打開。


    “哎呦。”


    偷聽的人摔在地上,抬頭就見元奇峰眼神危險地看著他。


    “大人辦公的書房,乃府衙重地,來人,”元奇峰大喊一聲。


    不少人聽見動靜看了過來,隻見掃灑的小童跌坐在門檻上,知府大人的護衛正一臉威嚴地看著那小童。


    “這是出了什麽事?”畢通判走了過來詢問。


    元奇峰對畢通判拱手,這才開口道:“這小童鬼鬼祟祟在我家大人門外偷聽。”


    畢通判皺眉,“小邦,可有此事?”


    小邦心虛地抬頭,被元奇峰一個瞪眼,縮了下脖子:“畢大人,小的就是在外麵打掃,剛巧覺得累了靠在門上,沒想到元護衛剛好打開門,”


    “嗬,那可真巧,恰好我和大人在屋內議事,你恰好打掃累了在門口歇息。”


    元奇峰冷笑地看著地上的人。


    “來人,帶下去審問。”


    不管如何,沈遇安是嶺南知府,而元護衛作為沈遇安的近身侍衛,是有權讓人把可疑之人押下去審問的。


    有位官員突然為那小童說話:“元護衛,可是誤會了,小邦在府衙多年,人一直都很老實。”


    元護衛看了那官員一眼,拱手作揖,但卻無情地讓人把小邦帶了下去。


    這期間,沈遇安都沒出來,可見元奇峰的話,也是沈遇安的意思,不然這麽大的動靜,指定是知道了的。


    沒一會兒人群散去,元奇峰轉身迴了書房。


    “大人,解決了。”


    “敲打一番便可。”


    這便是要放過那小童的意思了。


    那小童家世淒慘,又無權無勢,拒絕不了背後之人的要求,能在府衙掃灑,也是跟府衙有些淵源。


    對方的父親是剿匪犧牲的,母親身子孱弱,靠的隻有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大人心善。”


    沈遇安搖頭,又何必為難對方,不用猜,指揮使那孩子的人,隻能是府衙內的人。


    元奇峰下去審問小童,沈遇安繼續埋頭苦幹。


    看著書案上壘得高高的公文,沈遇安揉了揉額頭,事情太多了。


    紀大人又是突然去世,來不及交接,何知州他們,眾人各有心思,他接任的公務繁瑣得很。


    下值前,元奇峰迴來了。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嚇唬了一下,那小子嘴硬,但到底年輕露了破綻,可要繼續審問下去?”


    “不用,免得害了人性命。”沈遇安看了一下時辰,起身往外走去。


    想了下那叫小邦的童子家中還有一個生病的母親,沈遇安腳步一頓:“讓他們放人吧。”


    “大人,您心善屬下知道,可還是要給個教訓,不如關個幾天再把人放了。”


    對於沈遇安的決定,元奇峰有些不太讚同。


    大人太過心善,這可不好。


    “你是覺得本官太過心慈手軟?”


    元奇峰在沈遇安的注視下點頭,沈遇安一直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善男信女,但他知道那孩子隻是被人指使。


    “那孩子為嶺南百姓犧牲,家中又有一位病弱的母親,他今日若是沒有迴去,恐生出意外。”


    元奇峰眼中閃過一絲意外:“大人,那小童家中的情況,您知悉?”


    “我突然接任,肯定要把府衙的人了解一下。”


    查這些的資料,是鄭三郎他們去做的,元奇峰隻知道這件事,倒是沒想到大人竟然對府衙的官員上下了解得這麽清楚。


    甚至那小邦隻是一個掃灑的小童。


    出了書房,兩人轉移了話題,說一些可有可無的話。


    出了府衙,在門檻上,元奇峰轉頭對高慶道:“大人心善,讓你們把小邦放了。”


    高慶幾人聞言,瞬間滿臉笑意,弓著身目送兩人離開。


    等兩人一走遠,衙役們這才變了臉色。


    “小邦那孩子,怎麽,”柳懷威欲言又止地看著高慶。


    府衙內,他因為兩人情況差不多,一直對小邦多有照顧,這次明眼人都知道,小邦觸了沈遇安的黴頭。


    “沈大人心善,應是看小邦這孩子不易,放他一馬,隻是不知道小邦為何做這樣的事。”高慶憂心忡忡說道。


    一行人到牢房中,把小邦帶了出來,一路上,小邦渾身發抖。


    高慶看了一下身後的人,找了個隱秘的食肆,一群人在角落坐了下來。


    “小邦,你糊塗啊,要不是沈大人心善,你以為你能這麽容易出來?”高慶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小邦。


    小邦低著頭不說話,眾人因著以前和小邦父親有些交情,年紀輕的,也同情他,對他頗為照顧。


    所以對著叔叔哥哥們擔憂又惱怒的眼神,小邦哭了出來。


    “高叔叔,我也不想,可是,我娘她病重,需要看病,那人給了我十兩銀子。”


    小邦的話讓一直教訓他的衙役們啞口。


    “行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日後不用再說了。”


    高慶發了話,眾人便也不再說什麽。


    吃完飯,高慶帶著小邦迴了家中,幫著挑水劈柴,小邦把打包迴來的飯菜熱了給母親吃。


    “小邦,外麵是誰?”


    小邦大名叫陳小邦,陳母聽著外麵有些動靜。


    “是高慶叔叔。”


    陳母作勢要起身出去和高慶打招唿,高慶連忙對屋內喊道:“嫂子別動彈了,我這就走。”


    “小邦,去送一下你高叔叔。”


    陳小邦起身出門,就見院子內的水缸都裝滿了,柴火了也劈了不少。


    離開前,陳小邦在高慶身側低聲說了幾個字。


    高慶微微皺眉,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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