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不好了,吒兒不見了!”殷夫人語氣迫切之極。


    “不見了?他不是一直在夫人身邊嗎?”淩七吃了一驚。


    哪吒雖然天賦異稟,但畢竟未足月,怎麽可能從殷夫人眼皮子底下開溜呢?


    “我也不知道,一覺醒來就不見了!”殷夫人道。


    淩七問:“府內找了嗎?”


    “找了,找不到,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求助真人,真人一定要幫我啊!”殷夫人當場就要跪下。


    “夫人且安心,我這就去找!”淩七托起殷夫人,說完催動踏雲履,一步邁出衝天而起。


    陳塘關集市


    一團小可愛從賣炭翁的車簍裏冒出頭,衝天鬏繡紅兜,臉上黑糊糊蹭的全是炭痕,可不正是哪吒嗎?


    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形形色色的商鋪小販,不由瞳孔放大,黑溜溜的大眼睛裏全是好奇和向往。


    外麵的世界,真的好神奇!


    小哪吒手腳並用往外爬,翻出車簍失去平衡跌下馬車,胖乎乎皮球似的在地上彈了彈,一頭紮進水果攤下麵。


    水果攤下,比哪吒還胖的橘貓正在睡覺,被哪吒撞的四腳朝天,好不容易翻過身,瞬間炸毛衝著哪吒就是一通喵喵亂叫。


    哪吒天賦異稟,倒不至於摔傷,但疼還是很疼的,再加上被橘貓一嚇唬,登時小嘴一撇哭了出來。


    這迴輪到橘貓懵比,抬起的貓爪僵了僵,一臉不情願爪子收迴,輕輕在哪吒腦門上拍了拍,一副看你年紀小,就不欺負你了的樣子。


    哭聲止,哪吒從沒見過貓,眼神再次被好奇取代。


    橘貓故作不屑,昂首轉身準備離開,卻被哪吒一把抓住尾巴,頓時再次炸毛,甩開哪吒撒腿就跑。


    哪吒樂得咯咯直笑,爬起來追了出去。


    橘貓雖胖,但也不是剛滿月的哪吒能追上,幾個起落便不見了蹤影。


    哪吒在人群中跌跌撞撞,頻頻被行人不小心撞翻,眼看橘貓沒了蹤影,不由記得咿咿呀呀叫個不停,頭頂茸發越來越紅,突然唿的一聲化為火焰燒了起來。


    周圍行人紛紛退散,頃刻間方圓五米內清空,隻剩哪吒一人。


    “是哪吒!”不知道誰先驚唿了一聲。


    “這不是總兵大人的三公子嗎?”


    “是啊是啊,聽說生下來是個球,李大人以為妖魔,一劍劈下去,結果蹦出個全身是火的小孩。”


    “我也聽說了,一出世就攻擊李大人,肯定是妖魔無疑!”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哪吒降生當天發生的事早已傳遍陳塘關,此時一認出哪吒,立刻引發熱議,看向哪吒的目光幾乎全是忌憚。


    哪吒哪裏明白那麽多,左看看右看看,又被不遠處小孩手中的風車吸引,雙眼放光本能張開小手往前走。


    前方人群再次退散。


    “二狗子別過去!”小男孩呆在原地沒動,被母親一把拽了迴去,風車脫手掉落。


    哪吒扶地撿起風車,興衝衝揮了揮,卻怎麽都轉不起來,越來越急頭發又開始發紅,風車不小心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斷了柄。


    “娘,我的風車,嗚嗚……”小男孩拽著娘親的裙子哭了起來。


    哪吒一愣,頭發紅光漸暗,看看小男孩,再看看地上斷柄的風車,撿起風車上前兩步,似乎想遞還給小男孩。


    “別過來!”男孩母親情急之下,抓起手簍裏的土雞蛋扔了出去。


    啪,土雞蛋砸中哪吒腦門,哪吒站立不穩,一敦子坐倒在地,蛋清蛋黃順著小臉往下淌,落在繡花紅兜上。


    李靖擔任總兵之前,陳塘百姓多受妖魔滋擾苦不堪言。


    後來李靖建立要塞征兵戍邊,雖然境況好轉,但戍邊男丁因妖魔致死致殘依舊不在少數。


    這種情況下,陳塘百姓對妖魔的態度可想而知,若非哪吒是李靖之子,恐怕已經揮舞鋤頭當場打殺了。


    或許男孩母親並非有意,卻起到了帶頭作用。


    內圈幾個半大的孩子有樣學樣,撿起石子和爛菜葉砸向哪吒,一邊砸還一邊口稱“怪物”、“妖魔”。


    哪吒剛抬手抹掉眼睛上的蛋液,就被石子打在腦袋身上,好疼!


    他用茫然委屈的目光望向周圍的人們,看著他們既兇狠又忌憚的樣子,聽著他們的怒罵,本能的怒意很快被恐懼淹沒,抬手擋臉嗚嗚哭了出來。


    淩七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由怒從心起,剛要降落,突然咦了一聲,悄然降落在不遠處的屋頂。


    “住手!”一聲嬌吒,一位公子打扮的少女張開雙臂站在哪吒麵前,替他擋住了砸來的石子和菜葉。


    她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卻生的格外靚麗,眉宇間頗有英氣,一身外裳琳琳閃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眾人被少女氣勢所攝,漸漸安靜了下來。


    “你們這般欺負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孩子,臉皮都不要了嗎?”少女柳眉倒豎,一手叉腰一手從眾人臉上指過。


    眾人沉默,直到一個大男孩高聲道:“他是妖魔,要吃人!”


    “放屁,你哪隻眼睛看見他是妖魔?哪隻眼睛看到他吃人了?”少女雙眼一瞪,磅礴氣勢直撲大男孩。


    大男孩恍惚間隻覺得一條龍朝自己撲來,腳下一軟跌倒在地,兩股戰戰說不出話。


    少女不再理會眾人,轉身彎下腰柔聲問:“你沒事吧?”


    哪吒止住哭泣,眼淚汪汪抬起頭,正好和少女明媚純澈的雙眸對上。


    “你是男子漢,男子漢不能隨便掉眼淚,知道嗎?”少女語氣鄭重,伸手拭去哪吒眼角的淚痕。


    哪吒似懂非懂點點頭,自己抬起小手胡亂抹了幾把。


    結果淚痕和炭痕混在一起抹了個大花臉,樂得少女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哪吒瞳孔放大,倒映出少女幾乎在發光明媚笑顏,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感覺不那麽害怕了。


    “小傻樣,你家在哪,我送你迴家。”少女伸出纖長的食指,在哪吒比肩輕輕戳了一記。


    哪吒是鑽賣炭翁的車簍溜出來的,哪裏記得家的方向,左看看右看看撓頭茫然。


    “喂,他是誰家的娃?”少女轉頭瞪向一個圍觀者,用命令的語氣問。


    圍觀者剛要迴答,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哪吒身邊,將他提了起來,不是別人正是淩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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