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的男子就像隻有七八歲的神智,他天真無邪的點點頭,“恩。”


    皇帝微微一笑,卸下了白日裏的偽裝,他顯得平易近人,如果是第一次見到此情此景的人,恐怕都以為皇帝陛下是位好相處的爺。


    事實卻恰恰相反,朝歌從來都是個喜歡搞偏愛的主兒,他喜歡誰或者不喜歡誰,從來都是涇渭分明,明眼人都可以輕易看透他的喜好。不過有些時候朝歌的偏愛是故意而為,另外一半則是真情實感,發自內心的。


    比如現在,麵對昔日舊友,朝歌仿佛也一時間跟著像個孩童般稚嫩的老朋友一起變迴了很久以前的他。


    還記得那個時候,如今的皇帝陛下還隻是個小王爺,他不僅不是老皇帝欽定的皇儲,而且他幾乎完全算得上個不出挑的哥兒。更有甚者,就連其他王爺的下人有時都會當著他的麵暗暗諷刺他。


    不過還好,最難的時候有這位朋友相伴,那些年他倒也不算太難捱。


    焉承皇自幼年便識得法師,沒了親娘不過倒幸有法師教了他許多,教他如何低調,如何不與其他王爺在老皇帝麵前爭搶功勞,因此朝歌好在一眾皇子中算是勉強的平安長大。


    故而朝歌向來顯得不出眾,隻有一副不錯端正的相貌,而一個男子長的好看沒什麽用處,頂多就是有幾個宮女多瞧他兩眼罷了。


    就算宮女們喜歡他的臉,也不會喜歡他這個人,實際上當時下人們都看不上朝歌,這還要算在當年太子一幫人身上,他們不喜歡與他們出身相差甚遠的朝歌,還把朝歌當作是個賤婢生下野種,太子都厭惡朝歌,就更別說其他王爺了,他們大多都依附太子,聽從太子的話,也就一並跟著都不理朝歌。


    要是隻是不理他倒還好,因為朝歌畢竟是個王爺,是他們的兄弟,骨肉裏和他們流的血有一部分是相同的。


    所以就算他們孤立朝歌也都算好的了,不過後來隨著朝歌年紀也漸漸長大了,尤其等他到了十幾歲,男孩都長的很快,朝歌本就算俊朗,尤其是和他那些長的一般還高矮胖瘦不一的兄弟對比起來,強的還不止一點半點,後來就朝歌遇到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因為這件事,改變了朝歌很多,不過自從太子和他的那些黨羽都死後,沒人再知道這些事的秘密,他也就再沒和別人說起來過。


    講起來,他的這位老朋友,也是深受太子其害,不過與朝歌不同,他的這位老朋友經曆過痛苦後,沒有改變過自身的意識,還因太子的不端行為對朝歌也有了誤解。焉承皇雖無辜,可卻因此和他這位朋友在他們共同聯手解決了太子後,徹底斷了聯係,這也是池中他這位老朋友和朝歌一早的約定。


    朝歌今日能登上皇位,池中男子功不可沒,如今焉承皇也算幫了他的這位摯友一個大忙,救了他一命,還幫他把他家中的幫派扶持了下去,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試了試池水,池水已經不算熱了,變得溫溫的,焉承皇試好水溫後站起身子,他解開綁著的披風掛在一邊的衣架上,又脫下了素色外衫,露出了他健壯的身軀,“虛,我幫你一起洗。”


    方才皇帝與新進的昭儀娘娘在偏殿內風光無限旖旎,耗費了他不少體力,為了找虛他身上出了一身薄汗,如今這溫熱的池水也算沒白費,本來也是宮裏太監給皇帝準備的,現在也不過是給一個人用變成了給兩個人一起用罷了。


    “大哥哥,你怎麽也進來了,我馬上就要洗好出去了,你一進來又灑我一臉水。”此人明明是個成年男子的身形,但說話卻幼稚得好笑,皇帝貴為九五至尊,每天見的都是一些老奸巨猾的朝臣,或是總想依附他達到自己目的的嬪妃們,如今再看老朋友變成這副樣子,倒也是心疼,他不知何時虛才能恢複正常的神智,朝歌又覺得不過虛現在這樣好像也不錯,不過還是忍不住笑了。


    要是虛能永遠記不起他是誰也好,也就不會想起來他們之前發生的事,以及虛在和他密謀解決太子等人後永不相見的約定。也不會想起,虛的父親是為了救他而死在突厥人手下,被碎屍萬段,烹成肉湯。


    幸虧慕容老爺有先見之明,在獨自一人赴突厥人約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還提前讓梵幫人傳遞消息給虛的父親一早就得到諜報得知獨自來到邊境小城的當朝天子朝歌,讓朝歌如果得到消息通告他死了,無論如何也一定要搭救他唯一的兒子,慕容虛,也好延續趙大人在世上僅存的血脈,朝歌能坐皇位,當年慕容虛的外公趙立也幫了不少忙。


    “你爹真的很有能力,可惜了。”朝歌望著慕容虛,不自覺說出口。


    “啊,大哥哥,你在說什麽。”慕容虛一直在玩水,他在一間小黑房子住了很久很久,因為傷受的很重,之前都躺在床上不能動,感覺很多天都沒有在水池裏洗過澡了,都是大哥哥的手下給他翻身用布子擦洗。如今他好不容易跑出來,才難得能玩水。虛興致勃勃的玩個痛快,並沒有聽清剛才大哥哥和他說的話。


    朝歌搖頭,“我說,你洗澡還穿著衣服進池子裏,待會你打算出去穿什麽。”


    慕容虛一愣,才如夢初醒的說道,“對哦,剛才跳進來的太急了,大哥哥我給把這事忘了,這可怎麽辦。”


    朝歌寵溺的看著他,就像是實在拿他沒辦法,但又似乎巴不得這樣的麻煩更多一點,他都願意全盤接受,隻怕等慕容虛徹底恢複後會完全翻臉無情,變成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記得他們以前也曾無話不談,可以徹夜躺在一張簡陋的硬板床上把從天文地理講到天南海北,再迴到昔日的朝中局勢上來。可惜後來太子從中作梗,讓他們不再像往前那麽親密,有了間隙。好在慕容虛是個明眼人,知道太子及其黨羽這麽做為的是什麽,還是幫助朝歌,奪取了天下。


    世人都以為是法師幫了他大忙,隻有朝歌心裏清楚,若隻有法師而沒慕容虛,他這天下也不會得的如此快速。


    慕容虛慢半拍的把身上的衣物脫了個幹淨,扔到了池邊。


    “現在好了。”慕容虛又衝朝歌笑了起來,明媚燦爛,如同六月裏的向日葵,慕容虛像個簡簡單單的大男孩,沒有任何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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