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慕容虛並沒有立刻迴答魑魅的問題,河水很涼,而他迫切的希望先出去。慕容虛用的是自己的內力維持體溫正常,為了魑魅不被河水凍傷,他消耗了比平常更多的內力。練武之人最忌諱一次性消耗過多內力,若反其道而行之,必將影響自身,不過當下慕容虛也顧及不了那麽多了。他心裏一直想找出出路,趕緊擺脫現在這種困境,遠離那夥人。


    想來豺狼兇猛,就算他們人再多,估計也撈不到好處,豺狼可不會給貿然侵襲它的人好果子吃。而且根據剛才慕容虛在亂鬥中的發現,洞裏的豺狼遠不止一隻。


    水勢逐漸趨向平緩,洞裏的風也變的急了起來。慕容虛拉住束帶一側,提醒魑魅可能快要到出口了。


    果不其然,再往前行,便是淺灘。慕容虛身材挺拔高大,站在微光照進來的一處地方眺望,魑魅也緊跟著過來,不小心和正好轉過頭來的慕容虛撞了個滿懷。


    魑魅一看慕容虛想出口斥責她,接連賠不是,慕容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又停下不說。


    還好我提前先和他賠不是,要不他又要說我半天了。魑魅暗自感歎和慕容虛同行真是有利有弊,好的是慕容虛一身武功,她也不用擔心自己就算失去了法力也不會輕易死在其他凡人手裏。弊端也很顯著,慕容虛脾氣不好。


    “他娘的,可算是讓我找著你們了。”從魑魅來時的方向有人突然也跟著遊了過來,很明顯是針對他們來的。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和馬匪老大胡三元走散的他的小弟們。


    隻見他們衣衫襤褸,來的人不多,而且多數掛了彩,明顯是和豺狼打鬥時了下的。


    慕容虛把魑魅扯到自己身後,自己則對這夥人說,“看來你們還算是有點能耐,我還以為你們連幾隻豺狼幼崽都打不過,就死在母豺狼嘴下了。”


    原來剛才在洞中,慕容虛憑借自己敏銳的聽力及嗅覺,還有自小被迫養成在黑暗中也能輕易看見獵物的視力,發現了洞中的豺狼。


    魑魅開始和他講洞中會不會有什麽猛獸時,慕容虛就已經猜到了這個洞裏不是可能有猛獸,而是很大概率會有,在他剛進入洞口時,慕容虛注意到地上有很多枯枝敗葉,他隨意踩了過去推開,地上有動物的腳印,而且根據在泥土上踩出來的新鮮程度來看,估計猛獸還是近期來過。


    後來的種種跡象,都證明他猜測的沒有錯。


    本來慕容虛也不害怕有猛獸在,他也能輕易對付,可帶著受了傷的魑魅,問題就沒那麽簡單了。


    於是在馬匪殘部的追逐下,慕容虛急中生智,決定賭一把,用豺狼替代他來攻擊追兵,東澤罌賭他這次不會輸。


    每次出任務都像是一場豪賭,老爺子好像從來都不把他當親兒子一樣,無論是派人暗地裏在宮中教他如何自保,但實際上還是什麽都不說明白就把年幼無知的他親自送入了虎口,讓他自己學會如何險境逢生。


    漸漸的,慕容虛也就習慣了老爺子的種種安排。不過他也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無論學什麽武功,或者心法,他都很快。


    在宮裏陪讀時,他也是非常快就把整本書都背下來了,那些一般的王公大臣之子無論如何都是比不上他的。不過,在太子爺麵前,桓公公要求他是半點聰明才智都不能顯露,還一再提醒他如果有半點忘記,都會惹來禍端。年幼時的慕容虛開始是聽不懂也不想聽從的,然而災禍卻如期而至。


    這樣的災禍伴隨了慕容虛近乎好幾年的時光,不過自從他終於在某天明白過來,才理解了桓公公的良苦用心。


    似乎越是這種千鈞一發的時刻,慕容虛腦子裏總是會想起過去的事,無論當下情況再怎麽緊急,他都會迴想起桓公公對他說的那些話,“小公子,今兒您進了這深宮大院,日後出去可就難了。不過您也不必為此煩憂,大人已經提前交待過我們教您如何自處,但教歸教,怎麽做如何做,還得看小公子您自己了,老奴可管不著。”


    桓公公當時一臉無所謂,雖然嘴裏是一口一個小公子小公子的叫著,但眉眼裏是沒有半點諂媚,似乎還對著這個隻有幾歲大的小孩子一臉看不上,但又礙於情麵,不得不幫他一把。


    要知道在趙小姐,也就是慕容虛娘親的別院裏,可沒人敢惹這位公子哥。無論是年幼時的慕容虛橫著走豎著走,就是這位小爺喜歡倒著來,也都沒人敢說他,所以進了這宮裏,小慕容虛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別人對他的約束及冷漠。


    桓公公一口像假牙般齊整的大白牙往哪裏一張口,小慕容虛便知道這位說著一口澧都京城裏官話的怪爺爺又要教他點什麽學問了。


    “公子,你可得像個小爺們一樣,把腰板兒挺直咯,別一天天的耷拉個臉,垂頭喪氣的。人可得活出個精氣身來,明白不。”


    那天,是他最後一次見桓公公,第二日,宮裏再無此人。幼年的慕容虛為此感到心裏難受,他很少為別人多動什麽感情。可是桓公公是讓他動感情的一個人,因為桓公公是因為他背鍋而被太子爺杖斃。


    那一天,小慕容虛再無他人訴說心裏話。因為他始終記得桓公公臨死咽氣前和他講的那句話,“公子,你是大人了,別再孩子氣,如果有下次。”桓公公歎了口氣,緊接著又說道,“下次沒人可再沒人能幫著您了。”


    人命如草芥,深宮裏教會慕容虛的重要一課:在宮裏任性,可是要付出生命為代價的,畢竟那裏沒人寵著他,關愛他,就如他娘親一般。


    不過,慕容虛有一點是打小沒變化過的,就是嘴上硬氣。


    馬匪殘部聽了他的話,氣的要死。要不是為了弄死這倆狼狽為奸奸夫**,給胡三年老大報仇,他們也不必受這罪。最可恨的,這麵具男還整了個借刀殺人,害的他們損失慘重,今天無論如何是不能放過這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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