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生半闔上眼簾,沒有睫毛的眼皮緊張的抽動了幾下,他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語速變得飛快:


    “半年前,我在工作中犯下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


    事情要追溯到半年多以前。


    當時,道上一直有個非常逼真的傳言,說是紅寶酒店內即將有一批先進的軍火運入,有人想要在紅寶酒店舉辦一場地下拍賣,到時候那批讓人垂涎的先進軍火,不論身份,價高者得。


    這個風聲讓當時的黑白兩道都躁動起來。


    要知道,種花家很難有軍火流入市場,在木倉支管製方麵,種花家一向很嚴格。哪怕是最普通的容易炸膛的改造木倉也十分稀缺,非常受人追捧。


    所以,不論是風頭正勝的傭兵組織,還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幫派,全都因為這則虛虛實實的傳言聞聲而動,變得不安份起來。


    那一段時間,為了爭奪入住紅寶酒店的名額,整個地區的治安由暗地裏到明麵上變得一片混亂。


    不時就會有名為醉酒打架鬥毆,實則是小弟們在為老大爭奪入住權的群架和傷人事件發生。


    紅寶酒店不是本地最好的酒店,比起另外兩家更加豪華的五星級酒店,它的評星隻有三顆星。


    因為開業的年頭比較久,資金後續跟不上,內部的裝潢也顯得陳舊,根本無法滿足現代年輕人的時尚品味。


    好在當初建設的時候用足了好料,內部各種配套設施的維護工作做得錯,服務也非常專業貼心,客人們的入住體驗不算太壞。


    有了這個不知真假的傳言,原本門可羅雀的紅寶酒店頓時變得熾手可熱,迎來的一大批各種身份的旅客。


    旅客們很奇怪,有的帶著寬大的墨鏡,叼著雪茄,身後跟著不少流裏流氣的人;有的西裝革履,看起來就像是普通出公差的白領;更是有好幾個就像是剛剛出獄不久的勞改犯,手臂上滿是紋身,看著就覺得非常不好惹。


    酒店經理一邊心頭惴惴,哆哆嗦嗦的取代了被嚇得快要哭出來的前台小姐,一邊暗自竊喜著難得的客流高峰,親自為各路牛鬼蛇神辦理入住卡,賠笑得臉都快僵了。


    隨著空房漸漸減少,直至滿客不再接待,酒店位於二層的商務會議大廳被住客們臨時調用起來。


    二樓的商務會議大廳空間非常大,足以輕鬆容納數百人。


    這裏本就對團隊入住的客人們免費開放,經理盡職盡責的打開了門,還親自安排人手,督促著清潔工徹底的清掃了會議廳。


    此時桌椅被擺放成半圓形,中間留出兩條供人通行的路,拱衛著中間正前方的拍賣台。


    經理將麥克風調試好,幕布降下,腳上仿佛裝了彈簧,很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在一切準備就緒後,旅客們交頭接耳的走了進去,準備看看這場傳說中的軍火拍賣會究竟是個什麽名堂。


    有人摩拳擦掌,滿懷雄心壯誌,準備大幹一場;有人暗搓搓的準備黑吃黑;更多的人是不相信有人敢明目張膽的進行軍火交易……


    總之,在所有人各懷心思的等待中,這場拍賣會開始了。


    燈光突然關閉,被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的會議廳內頓時一片嘈雜。


    一束聚光燈打在正前方的拍賣桌上,一個帶著半截麵具的西裝男不知何時出現在拍賣桌後方。


    他的頭發低低的紮在腦後,下巴上有著些許胡茬,唇邊抿出刀鋒樣的弧度,看起來冷淡又慵懶。


    麵具男的站姿非常隨意,似乎非常不滿會議廳太過喧鬧的環境,他雙手向下壓了壓。


    隨著幾聲來自不同位置的嗬斥,會議廳裏重新變得安靜起來。


    “感謝各位蒞臨,我是這次拍賣會的拍賣師。”麵具男紳士的鞠了一躬,簡短的進行了自我介紹。


    有人不滿意他的裝模作樣,立即站起來拍著桌子叫囂起來:


    “憑什麽就你一個人戴麵具,藏頭露尾的,誰知道你是哪裏來的宵小,老子可是堂堂正正的過來的,真有本事,你就把臉露出來給我們大家瞧瞧,讓我們好好見識見識到底是什麽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竟然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拍賣軍火?”


    他煽動著在場人的情緒,環視著這裏各種大小勢力的頭目:


    “大家說對不對啊?!”


    有人願意當出頭鳥,大夥兒自然是沒意見的,一些自持身份的人隻是點了點頭,倒是有不少馬仔跟著起哄,明顯就是想要破壞這場拍賣會。


    誰都不想自己的死對頭拿到這批軍火,到時候得到軍火的一方勢必會擴大地盤,害怕損害到自己利益的那些人覺得憑借自己的財力恐怕是拍不下來的,自然要想方設法的破壞這次的交易。


    “摘下麵具!”


    “摘下麵具!”


    “把你們說的軍火拿出來看看!”


    各種各樣的聲音夾雜著汙言穢語,叫囂的聲音此起彼伏。


    眼看著會議廳內的秩序即將失控。


    位於拍賣桌後的那名拍賣師勾起唇笑了一下,沒有被麵具遮擋住的下半張臉危險至極。


    他仿佛一條盤踞在老樹上的慵懶蝮蛇,饒有興味的看著獵物不知死活的在麵前挑釁蹦躂。


    突然,他抬起了手,雙指並攏,做木倉形,對著叫囂得最囂張的那個光頭男做了個開木倉的手勢。


    他的薄唇無聲的做出一個“砰”的口型。


    就聽一聲巨大的木倉響劃破喧鬧的會議廳,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


    那個光頭還保持著單腳踩在椅子上的囂張姿勢,帶著張狂笑意的表情凝固在那一刻。


    “啊!!”


    距離光頭最近的一個手臂上全是紋身的大漢突然娘們兒兮兮的尖叫起來。


    他哆嗦著手指,坐倒在地上,好似一朵風中淩亂的霸王花,指著一動不動的光頭男:


    “死……死人了!!!”


    眾人這才發現,在光頭男的眉心正中央,突兀的出現了一個血窟窿,紅白相間的血液混合著腦漿正汩汩的往外冒。


    光頭男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離光頭男比較近的一個馬仔顫抖著用手指點了下光頭男的身體,那原本一動不動的屍體斜斜的倒了下去,剛好砸在了花臂大漢的身上。


    “啊!!!”


    又是一聲嘹亮的尖叫。


    拍賣師感興趣的看著會議廳內慌亂的人群,有人拚命去敲已經被上了鎖的大門,偏偏無論如何也打不開。


    拍賣師耐心的看著手腕上的機械手表,試了試麥克風,開始倒數:


    “五……四……三……”


    明明他什麽多餘的話也沒有說,隻是數著數,會議廳卻自動自發的安靜下來。


    花臂大漢七手八腳的推開了身上的光頭,規規矩矩的坐好。


    去砸門的人也快速跑迴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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