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越安撫的笑了笑,盡量將樂觀的情緒傳達給曲小水:


    “至少我們第一次這樣接近他,不是嗎?”


    這話說的不假,前麵兩起案件,兇手作案時幾乎沒有留下能夠稱之為線索的東西。


    無論是指紋、腳印、還是毛發,兇手幾乎沒有留下任意一樣。


    可是這次的案件,他第一次留下了較為清晰的影像資料。


    和鄧兼善被害時,那個冷庫區裏像素極差的監控錄像不同,這次的自動售賣機的鏡頭非常清晰,鏡頭裏又有參照物,直接幫助13層的眾人確定了兇手的身高。


    係統更是成功的收錄了兇手的走路姿勢。


    這些都是好的收獲。


    雖然還沒有找到記錄兇手麵容的視頻,但的的確確是讓曲小水他們更加接近真兇了。


    米宇拿走了商靖怡的鞋子,曲小水選擇了她的衣服,蔣越拿走了她的褲子。


    三個人開始兢兢業業的守在顯微鏡和檢測器械旁邊,不放過任何一寸的檢測著可能出現的被遺漏的線索。


    下午時分,柯維星猛地站了起來,椅子被他突然起立的動作帶動著向後滑動,撞在了後邊的桌子上,發出哐當一聲。


    這聲音驚擾了認真工作的其他人。


    “怎麽了?”白莉放下手中的記號筆,有些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長發問道。


    她的桌麵上亂七八糟的全是滿是字跡的紙頁,此時因為被打斷了思路,有些抓狂。


    柯維星哆哆嗦嗦的指著自己電腦上正在播放的監控視頻畫麵,看著白莉嘴唇顫抖著,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露出一個害怕得臉都快要抽搐起來的表情,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自己的電腦屏幕,眼睛裏都是求助。


    眾人見情況不對,都聚集到了柯維星的身邊。


    隻見,柯維星的專用電腦上正在反複的重複播放著一段視頻畫麵,男人似乎是已經把行李箱扔到了自己認可的地方,此時他空著手,從摩托車上走了下來。


    他一步步走到監控攝像頭前,黑色的頭盔離鏡頭極近,可惜黑色的頭盔讓眾人看不見男人的麵容。


    他伸手調整了一下鏡頭的角度,然後對著鏡頭揚手,就像是知道有人在看一樣,愉快的打著招唿。


    剛剛正在全神貫注的查看監控圖像的柯維星就被他這突然的動作駭了一跳。


    視頻還在繼續,男人不緊不慢的脫下了頭盔,鏡頭裏男人一直低著頭,視頻中隻能看見男人濃密的頭發。


    似乎是不太滿意頭發被頭盔壓得緊貼在頭上,男人不耐煩的用戴著手套的手波弄了一會,然後猛的湊近了鏡頭。


    一張慘白的,戴著空洞的白色小醜麵具的臉填充滿了整個屏幕。


    那張白色的麵具有著鼓鼓囊囊的雙腮,嘴唇塗抹著如同血液一般的鮮紅色,眉毛是兩個可笑的濃黑色的粗重小點。在黑夜的襯托下,顯得詭異又滲人。尤其是麵具後的那雙眼睛,睜得大大的,黑漆漆的瞳孔裏滿是殘酷和愉悅的笑意。


    男人似乎是被自己的動作愉悅到了,他無聲的笑彎了腰,然後保持著彎腰的動作退後了一些,就像是在逗弄老鼠一般,他抬頭對著鏡頭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後一拳擊碎了攝像頭。


    那拳頭好似帶著勁風,擊碎鏡頭的動作就好像是隔著屏幕直接擊打在了眾人的臉上。


    隨後,屏幕上閃爍了幾下雪花,徹底的陷入了黑屏。


    然後視頻開始重新播放。


    “他知道,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台自動售賣機能夠拍到他的身影。”柯維星連忙把顯示器關掉,此時他的手還在顫抖著,讓他不得不用左手緊緊控製住右手。


    柯維星顯然被嚇得不輕,剛剛查看監控時越是專注,就越會被男人堪稱詭異的動作嚇住。


    柯維星的喉結滾動了幾下,看著周圍的同伴們,艱難的吐出了一段話:


    “他在向警方挑釁,他是故意給我們留下線索的。”


    蔣越垂著的手漸漸握緊成拳,見眾人皆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故作輕鬆卻十分肯定的說道:


    “既然他這麽自信,我們就親手打碎他的這份自信給他看看。”


    13層的眾人沉默著點了點頭,都沒有被這句話安慰到。


    曲小水想了想,走上前彎腰重新打開了柯維星的顯示器。


    剛剛柯維星隻關閉了顯示器,沒有關閉電腦,此時顯示器重新被打開,一直沒有停止播放的視頻還在反複播放著。


    曲小水將進度條往後退了幾十秒,然後切換成了0.3倍速播放。


    男人左腳支撐著地麵,停好摩托後,右手撐了一下油箱,右腿橫跨過車身,然後右腳落地。


    隨後男人動作自然的靠近了鏡頭。


    曲小水反複的播放了好多遍,看得眾人麵麵相覷。


    突然,曲小水直起了身。她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位上,將之前查看頭盔男推行李箱的那台平板電腦拿了過來。


    兩個視頻同時開始播放,曲小水的眼睛在兩個屏幕上對比著。


    這個動作重複了好幾遍。


    然後她露出了一絲微笑。


    曲小水招唿柯維星快些過來,指著他電腦上的視頻,問道:


    “還能再調慢一些嗎?”


    柯維星點點頭,手指快速的敲擊鍵盤,一陣劈裏啪啦後,視頻開始以緩慢的速度播放起來。


    曲小水在男人下車的動作上按了暫停,然後指著男人右腿跨過車身還未落地的動作說道:


    “你們看,這裏,他的動作似乎卡頓了一下。”


    眾人圍到了柯維星的身邊,果然,在放慢了速度播放的畫麵中,原本男人並不顯眼的停頓變得清晰起來。


    曲小水指著男人推行李箱時候的動作說道:


    “這裏,他也無意中用手肘護住了自己的腰腹。”


    白莉接過曲小水手中的平板電腦。


    視頻中,男人推著行李箱前行時,行李箱的輪子似乎磕碰到了什麽硬物,男人動作幅度極小的下意識的護住了自己的腰腹。


    曲小水斷言道:


    “他受了傷,而且傷勢非常嚴重。如果是小傷,他這樣訓練有素的人是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下意識行為的。”


    以一名專業的殺手而言,很多在常人眼中非常嚴重的傷勢,隻要不會危及到生命,都是能夠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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