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澤微微皺眉,細想了一下,點頭道:“記、記得…等等,莫非當日…”


    當時他早已登基,但以唐家為首的保皇黨一直給他使絆子,說他名不正言不順,於是他以後宅入手搗了唐老頭的心窩子。


    隻是那件事必定要有人來頂罪,而頂罪之人隻能是鳳棲梧的後宅之人。


    之前他也想過,當日頂罪的小妾,說不定就是顧瑾言,如今看來,倒是更確定了幾分。


    顧瑾言看著傅雲澤那忽明忽暗的神色,心裏也明白了幾分。


    那些前世怎麽也想不通的事,今生再來看卻是如此簡單。


    “顧瑾言!”傅雲澤猛地拉起她的手,生怕她轉頭就走,那種恐慌感前所未有。


    顧瑾言就那麽看著他,平淡地不能再平淡了。


    “你、你聽我說,那件事…我真不知道會是你…”傅雲澤有些心焦,說起話來也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顧瑾言笑道:“不是我也會是別人,而我們那般身份的人在您眼裏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沒什麽區別。”


    “顧瑾言!”傅雲澤的聲音微微加重。


    這時,外邊有一個捕快走來,瞧見兩人似乎在談話,隻遠遠地招了招手。


    顧瑾言便轉過頭去,道:“世子,齊大人好像準備妥當了,我想一同去看看。”


    然而傅雲澤卻一直拉著她不放,好像有萬般話想要對她說。


    顧瑾言長歎一聲,道:“其實前世之事,至今我已全數理清。若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自也不是十分重要。畢竟,都過去了。”


    傅雲澤抓著她的手加大了幾分力道,卻仍是不說話。


    顧瑾言抬眸看他,輕輕笑道:“就像您說的那樣,不知會牽連至我。但即便您知道,還是會那般做,不是麽?”


    “不會!”傅雲澤這迴兒卻答的幹脆。


    顧瑾言低頭,嘴邊扯出一絲冷笑。


    “你不信?!”傅雲澤的眉頭皺得很緊了。


    他說不會就當真不會,即便前世他不認得顧瑾言,可如果他知道當年那個小妾是顧瑾行的妹妹,也斷然不會那般。


    “信與不信都無所謂,反正都過去了。”顧瑾言道。


    這話並不能讓傅雲澤放手,他緊緊地將人拉住,眉目中是看不透的自責。


    顧瑾言瞧著自己胳膊上的手,白淨修長,骨節分明,卻是沾染了無數人的血才能走到最後。


    最終,她還是抬眸看向傅雲澤,語調輕柔道:“世子,我說了前世之事已過去,我便不會再糾結。今生,我自不會讓自己成為那個可有可無的人。”


    傅雲澤微微發怔,她絕對不是那個可有可無的人,起碼對於他來說,已然不是。


    “走吧。”顧瑾言覺出他的力道稍稍放鬆,便輕輕將其拂開,“還請世子日後多多關照才是。”


    傅雲澤站在原地,看著她一步步走出去,忙複身跟上。


    ***


    一刻鍾後,吳曉峰最先被請了來。


    吳曉峰與馮、王年歲相當,也是一位衣冠楚楚的青年公子,看著教養極好。


    而後便是洪誌博,兩人都看見彼此,卻來不及交談,便給捕快分房間帶入。


    齊大人先問過洪誌博,此人口風甚緊,仿佛天生了一股警覺防範之心。


    不論問他什麽,要麽說時間太久不記得了,要麽說不清楚,仿佛知道奈何他不得,十分地油滑狡黠。


    齊大人卻也不急不慍,傳命帶他下去,又叫吳曉峰上堂。


    “你可聽說近來馮惠忠、王子峰被殺之事?”齊大人問道。


    吳曉峰聞言,便垂下頭去。


    齊大人又道:“本縣問話,你如何不答?”


    吳曉峰才點頭道:“是聽說了的。”神色略微遲疑,又說,“那日我去吊祭馮惠忠,還跟王子峰說過幾句話呢。他並未乘車,我原本還想送他,他卻執意不肯,隻說要自個兒走走,倘若我果然拉他上車,隻怕就避過這劫了。”說到這裏,吳曉峰的眼圈不由微微發了紅。


    齊大人又問:“你們說了什麽話?”


    吳曉峰道:“隻說馮兄年紀輕輕,委實可憐可歎等,並無別的。”


    齊大人道:“原來如此,那當時仲平可也去過?”


    吳曉峰一聽此人名字神色微變,繼而搖頭道:“他並未去過。”


    齊大人連忙問道:“這是為何?”


    吳曉峰猶豫了會兒,道:“他們兩個素來不太和睦。仲大哥、咳…他們很久前,好像因什麽爭執過,詳細如何我便不清楚了。”


    齊大人道:“既然仲平跟馮惠忠有過齟齬,會不會是他懷恨殺人?”


    吳曉峰一愣,繼而搖頭道:“不至於,斷不至於如此。”


    齊大人道:“你說你不明白他們爭執的詳細,如何竟這樣肯定?”


    吳曉峰麵上掠過一絲不安之色,旋即道:“畢竟、畢竟大夥兒曾是極好的。再怎麽口角爭執、也不至於就到殺人的地步啊。”


    齊大人道:“那麽,昔日那場爭執,都有誰人在場?”


    吳曉峰睜大雙眼,卻不答話。


    齊大人臉色略微緩和:“王子峰自然是在的?”


    吳曉峰喉頭一動,點頭說是。


    齊大人拿起手上一張供詞,仿佛看了一會兒似的,瞥著他道:“據洪誌博…嗯,洪誌博也在對麽?”


    吳曉峰聽了這兩個名字,臉色泛白,目光看向齊大人手上的那張紙,猶豫著又點頭,卻已經無法出聲了。


    齊大人將供詞放下,抬眸道:“本縣的徐捕頭,大概也在其中罷?”


    吳曉峰臉色發白,更不能言。


    齊大人一按驚堂木,道:“你既然知道這幾個人都在現場,又確信他們不會引爭執而殺人,難道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爭執?可見你隱瞞不實!當著本縣的麵兒,還不從實招來!”


    吳曉峰渾身發抖,眼珠亂動。


    齊大人根本不給他喘息機會,繼而道:“方才已有人招認了那樁惡事,是本縣看你衣冠楚楚,才存愛惜之心,想你坦白從寬罷了,若你仍冥頑不靈,就不必怪本縣無情了。”


    方才齊銘作勢拿著的那張供詞,其實是先頭隨意錄供的一張紙,可他言辭舉止中卻透出一種誤導之意,讓吳曉峰誤以為方才那會子洪誌博已經招了,這才不敢咬死不認。


    如今聽齊銘口口聲聲說及那“惡事”,吳曉峰臉色頹然。


    他舉手捂著臉,悲戚道:“我、我也不敢瞞著大人…實在是,這件事已經過去許久,我們沒想會再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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