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又是一連串的痛哭聲——


    “夫君啊,我的夫君,你怎麽死的這麽慘啊。”


    “夫君,你一聲不響,扔下我們這孤兒寡母的,讓我們怎麽活啊!夫君…”


    聲嘶力竭的嚎喊,引得顧瑾言等人往前走了兩步。


    因圍看的人太多,顧瑾言等人隻能在門外台階處,以她的身高,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她踮了踮腳,卻發現身邊的人還是高了自己一個頭,不由得看過去,發現正是傅雲澤。


    即便她刻意踮腳,頭頂也隻到傅雲澤的肩膀上下。


    這種身高差,還真是讓人有些...尷尬...


    傅雲澤本不打算看熱鬧,但看顧瑾言被人擠到了人群前麵,自己也順勢跟了過來。


    這般相近的距離,周圍的人又一直來迴地擁擠,不由得讓他心中生出一份煩躁。


    陸思成好奇地抓了身邊一個人問道:“兄弟,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那人愣了一下,本要斥責,迴頭卻見問話的幾人皆樣貌不凡,強忍心中的肺腑,說道:“哎,我也剛從外邊來,不清楚呢。不過剛在裏麵的人說了,說是那三人結算了房錢,結果還沒出門口,男人就倒地上了,好像是沒氣兒了。那女的,就在那兒哭,說這家的掌櫃謀財害命呢。”說到這裏,男人又嘖了聲,“這客棧在盛京開了好幾年了,什麽事兒沒遇到過啊,無非要出點兒錢財就能消停下去的事。”


    顧瑾言聽著那男人的話,往裏麵探了探身子,剛剛好看到廳堂裏躺著個中年漢子,臉色青黑,口吐白沫。


    漢子身邊還坐著個穿著樸素但長相十分豔麗的女人,女人旁邊站著一個兩三歲的孩童,正哭得不知所措。


    顧瑾言皺了皺眉,說道:“沒請大夫給那位大哥瞧瞧麽?”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


    本在號啕痛哭的婦人抬起頭,表情略微不爽,衝顧瑾言怒道:“你個...哼,這位公子,奴家看你儀表堂堂,怎的要與這黑心掌櫃合夥欺辱我們。”


    顧瑾言看了那美婦人一眼,眉心輕簇:“夫人的話,在下實在沒聽懂。我隻是好意詢問有沒有請大夫,你夫君這模樣怕是中毒,若隻是中毒未死,難道不應趕緊救治?”


    “對對對,這位公子說得對啊。我這不是要去請大夫,被這婦人托著腿不能動啊!”客棧掌櫃也大聲喊屈。


    “你出不去,店裏就沒有別的夥計了?更何況,這條街上的藥鋪並不少,找個大夫又能耽擱多久?”顧瑾言反問。


    掌櫃的一聽,眉頭皺了起來,心道:這女人一看就是來敲詐的,自家男人出了問題不說趕緊請大夫救治,而是直接哭訴他們是黑店,這種事他又不是沒見過。那男人定是裝死,叫了大夫來,這銀子誰出。


    顧瑾言說這話,已經進了客棧內,靠近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似乎已經斷了氣,不由得抬頭道:“還是叫人通知官府罷,我看這人…就算叫了大夫來也沒得救了。”


    掌櫃的麵上一曬,說道:“小公子有所不知,京兆尹大人都被通緝了,我們去哪裏報官呦。”


    顧瑾言抿了抿唇,這倒也是事實。


    “京兆尹沒人,盛京就沒官府了不成?”傅雲澤也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衝那掌管地說道,“聖命早就下達,由龍鷹閣接手京兆尹所有事物,難道你不知?”


    “你又是哪家公子,可知那龍鷹閣是誰在管理?”掌櫃的瞧他氣度不凡,卻也沒出惡言。


    傅雲澤笑道:“哦?我還真不知,那龍鷹閣是誰在管。”


    “唉,一看公子就不是盛京人士。咱們都知道,那龍鷹閣哪裏是什麽官府,根本就是雲王世子的玩樂所罷了。”掌櫃的晃了晃頭,一副很是無奈地表情。


    美婦人見眾人目光不在,又擺出一臉哀怨的神色,抽泣道:“難道沒有官府在,奴家的相公就要枉死不成!”


    “嗬,今兒倒是有意思了。”傅雲澤上前一步,從腰間拿出一塊令牌晃了晃,“你是去過龍鷹閣還是怎的,怎麽就說龍鷹閣是本世子的玩了場了,嗯?”那微微上揚的尾音,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掌櫃的瞧著那塊令牌,腿都嚇軟了。


    那可是雲王世子的腰牌!


    “世子?世子要為奴家做主呀,這黑店罔顧人命,害我相公…”美婦人似是見著救星一般,愈發賣力的哭嚷起來。


    傅雲澤忍不住皺眉,他最是討厭這般說不清話就哭啼啼地女人。


    前世今生,無一例外。


    “你有何證據,說是店家將你相公害死的?”傅雲澤問道。


    美婦人一聽,隨即就扯著嗓子哭訴起來:“我夫君就是被這黑店掌櫃害死的!我們住進來時還好好的,現在要離開了,卻偏偏遇到這種事!我夫君命苦啊,竟是被這黑店要了命啊。”


    掌櫃大驚失色,慌亂道:“世子,我這客棧雖說不是百年老店,卻也在這盛京開了七八年,從未發生過投毒之事啊!而且若說我這是黑店,那要害人也要找一些有錢人來謀害啊,怎麽會看上他們這種窮酸的人啊!”


    美婦人一聽,又高聲哭訴道:“哼,世子要為奴家做主呀。這店家定是看我夫君忠厚,又聽了我們夫妻之前說過的行程,才讓心生惡意的。”


    美婦人哭的梨花帶雨,讓人心生憐憫。


    顧瑾言看傅雲澤在問案,挪著步子蹲在那男人身側,伸手撥開那男人眼皮看了看,又捏開男人的嘴巴瞧了瞧,最後還撥開男人的衣領,以手背貼在男人的脖頸動脈上靜待片刻,果然已經死透了。


    “你在幹什麽?!”美婦人瞪著眼,語氣不善。


    “驗屍。”顧瑾言淡淡地說著,又仔細觀察了一下那男人。


    麵貌說不上俊朗,但也不算醜陋,隻是那雙手掌,看上去格外寬厚,而且關節很粗壯,有點像是經常做粗壯力氣活的人。


    顧瑾言心下覺得有些奇怪,徑自拉起那男人的手掌摸了摸,掌心果然有厚厚的繭子,皮膚也十分粗糙。男人的手是幹淨的,可指甲看上去卻有些髒,指縫裏有那種洗不掉的汙漬,像是長年在農田裏幹活積累下來的。


    但若這男人是農夫,為何又穿了一身錦袍呢?


    傅雲澤瞧著這樣的顧瑾言,再次出神。


    分明是一身再普通不過的青衫,頭發也隻是簡單的高髻,大街上十個人有三四個都是這般模樣,可她的膚色白皙得過份,五官清秀可人,雙眉卻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委婉,反而帶著一絲英氣。


    少女的柔美與男子的硬挺,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竟都凝聚在她身上,顯得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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