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包子並不足以暖和那早已經凍得僵硬又腫爛的手。


    停在他跟前的人似乎有一些急,模糊之中,他聽到了熱水兩個字。


    一股子藥香味順著寒風進入他的鼻中,淡淡的,很好聞。


    “你還好嗎?”他被人扶了起來,那人將鬥篷緊緊的裹住他之後,又拿起來那熱騰騰的包子,撕下一點,放在他的唇邊,語氣輕輕的道:“吃的了嗎?”


    機械的大腦在看到那張蒼白卻不失俊美的臉時逐漸恢複了轉動,他撇了一眼右下角的小屏幕,閉了下眼,在睜開之時身上死氣沉沉的氣息少了許多。


    “公子,熱水來了。”不遠處有婢女端著碗小跑而來。


    等到了,碗裏的熱水還不小心灑出來了一些。


    站在他麵前的人卻顧不得責備,直接端過那碗,放在他唇邊,“你能張嘴喝嗎?”


    他臉色很白,眉目間帶著一種長年的病態,以至於在看人時,並沒有符合那雙狹長的眸子該有的淩厲,而隻有數不盡的溫和。


    輕柔的聲音讓許臨動了動嘴,觸碰到了那碗裏的熱水。


    他舔了舔冰冷的唇瓣,小口的喝光了碗裏的水。


    熱水下肚,驅散了身體上的一些冰冷,所有的感官在一刹那間活了過來,寒意從腳底遍布全身,許臨渾身一顫,瑟縮了一下。


    “公子,天快黑了,不趕緊迴去的話老爺會怪罪的。”婢女小聲催促了一句,有些擔憂。


    他將包子小心翼翼的撕開,喂著許臨,聽到婢女的催促,微微皺起眉頭,低聲道:“等下便走。”


    包裹在鬥篷裏的手忽的伸出,緊緊的抓住了他衣衫的一角:“你……叫什麽名字?”


    許久未出聲,他的聲音難聽到像是嗓子受過傷一般沙啞。


    似乎沒想到他突然會說話,正在撕另一個包子的人先是怔住了幾秒鍾,隨後笑出了聲,溫柔的嗓音像是能夠阻擋寒風的般,讓人心裏一暖:“謝出雲。你叫什麽?”


    謝出雲。


    許臨在心裏默念了幾下,鬆開了手。


    他有一些冷的受不了,往鬥篷裏縮了下後微閉著眼睛,含糊迴應:“我叫許臨。”


    “我記下了。明日我再來看你,現在我要走了,你有地方住嗎?”包子喂完,他站起身,衣角輕輕的從許臨眼前劃過,逐漸往前消失不見。


    “有。”抬起頭,許臨看著謝出雲漸漸離去的背影,視線有一些發黑。


    那抹逐漸離去的白成了他漆黑視線中唯一的亮點。


    原本應該漸漸遠去的亮點卻突然離他越來越近,許臨眨了眨眼,發現謝出雲又迴來了。


    “我沒什麽能再給你的了,這些銀子你拿著,買點東西吃一吃。我……我不能帶你迴去,父親會責怪。”


    他將銀子放在許臨身邊,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能幫許臨的自責。


    那雙露在袖外的手修長好看,隻是指尖泛著白。因長久露出在外麵,很快又被凍得見了紅。


    許臨盯著他的手,眨眼不停。


    許是察覺出他的目光,謝出雲將手收迴於袖子中,扯了扯微白的唇,笑道:“無礙。”


    “我要先離去了。”


    他站起身,再一次離開。


    這一次,那淡雅矜貴的白衣公子徹底消失在了風雪中,再未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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