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淮河就到了昆侖山脈的地界了”楚豫摟著顧攸寧輕輕的說著。


    外麵風雪唿號,山洞裏火堆燒的劈啪直響,馬車的小床上有軟軟的褥子,上麵還鋪著厚重的貂皮,人躺上去非常舒服,兩個人抱在一起,身上還蓋著顧攸寧那件雪白華貴的貂裘。


    聽到楚豫說話,顧攸寧想抬頭看看他,可是楚豫摟的太緊,他也隻能看見一個棱角分明的下巴,於是像隻蠶寶寶一樣的蹭上去親了親,笑著說道:“是啊,這麽一想還挺快的”


    楚豫感受到下頷傳來的冰涼柔軟的觸感,頓時笑容加深,低頭在他額角上落下一吻。


    “冷不冷?”楚豫輕聲問道。


    顧攸寧搖搖腦袋,窩在他懷裏不說話。


    楚豫把人往懷裏抱了抱,繼續說道:“我前日與南充王商議了,此去昆侖先去雲仙真人的青峰崖”


    “為什麽?”顧攸寧不滿,從他懷裏掙紮出來,說道:“應該先去找白玉蝶的”


    “你聽我說啊”楚豫一見他急了,連忙伸手摸索著又將人抱迴來摁在懷裏,接著說道:“昆侖山脈的雪山草原不少,而青峰崖卻是昆明山脈起始山峰,所以自當應該先去”


    “他打算的倒好!!!”


    雖然楚豫說的有道理,可是顧攸寧還是撅著嘴滿臉不開心,晚上吃飯的時候偷偷在陸子安的湯裏放了一大把鹽。


    陸子安端著湯碗抿了口,頓時眉頭一蹙,冷著臉將湯碗放下。


    蕭靖宇在旁邊一直看著他,開口問道:“怎麽了?怎麽不喝了?”


    “不想喝”


    陸子安眼睛都沒抬一下,自顧自的開始吃別的東西,他身上穿了一件深紅色的長衣外麵搭著火狐皮的褂子,整個人懶洋洋的沒精神,忽而山洞裏吹進一絲冷風,將他的長發吹亂。


    蕭靖宇默默的伸手幫他將額前的碎發攏好,可能是因為中毒的原因,陸子安的身體也總是不太好,所以頭發有些枯黃,別說跟一頭黑發漆黑如鍛的顧攸寧比了,就連楚豫那樣常年習武的粗糲男人,頭發也比他黑亮許多。


    蕭靖宇就這麽看著他,神情有些癡迷又有些心疼,半晌輕聲說道:“你現在身上的陰毒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這個月又快了吧”


    陸子安愣了愣,雖然不甚認真的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看著他蒼白的臉,蕭靖宇心裏就開始難受,半晌咬牙切齒的說道:“都是先帝的那個德妃,若不是她下毒害你,也不至於月月都要受這樣的苦楚”


    陸子安身上的毒是從小就有的,但是在天山的時候,他師傅頗通醫術,不然也不會一門三子都對醫術這麽有造詣,所以雖然解不了他身上的陰毒,但終究可以壓製幾分,從前陸子安每隔半年陰毒發作一次,要是保養的好的話一整年都會沒事。


    但是就在陸子安和蕭靖宇剛剛熟識的時候,老南充王的德妃不滿陸子安受寵,竟然找了漠北的巫師給陸子安下咒,天山一門最通奇門遁術,所以此法奈何不了陸子安,誰知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竟然買通侍衛在宮裏圍剿陸子安,強行將毒藥灌進他嘴裏,當時若不是蕭靖宇趕來的及時,恐怕陸子安早就已經香消玉殞了。


    隻是雖然將陸子安的命救迴來了,但是卻促發了他體內的陰毒,縱使陸子安醫術在高明,可是仍然導致他每月都會毒發一次,從而備受折磨。


    蕭靖宇一想到這裏就氣的咬牙切齒,自己恨不能捧上天的人,卻總要見他受那樣苦楚,當真比死都難受百倍。


    陸子安看了眼蕭靖宇,淡然的說道:“你已經殺了德妃一家,還想怎麽樣?”


    “那又怎麽樣”蕭靖宇冷笑:“若非你攔著我,我便滅她趙氏一族”


    其實,那件事一出,老南充王就已經將德妃打入冷宮,被買通的侍衛全部就地絞殺,當時的眾人見老南充王沒有賜死以為德妃還有翻身之望,誰知被打入冷宮的德妃在第二天就已經在冷宮裏懸梁自盡。


    眾人都道她是畏罪自殺,可隻有蕭靖宇知道,那三尺白綾是他拖進冷宮的,也是他親手勒死那個女人。


    事已至此,原以為不在會被提起,但是他繼位之後,竟然還記得當年的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德妃的母家趙氏一族發難,企圖要滅他全族,還是陸子安跪在宮門口,最後蕭靖宇下令打斷了一條腿,並且讓她日日都罰跪在冷宮門口,整整磋磨了一年多才孤苦死去,而那位總是仗著皇後身份打壓欺辱陸子安的皇後,也就是蕭靖宇的繼母,最後也被蕭靖宇下旨殉葬先王。


    就因為這些,蕭靖宇在剛繼位的時候,宮裏簡直就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以至於朝廷內外本要對蕭靖宇封陸子安為國師的事情加以阻止,一見他如此,倒誰都不敢了。


    其實蕭靖宇並非殘忍暴虐之人,但也絕非善類,所以那些欺負過陸子安的人,那些陸子安所受的苦楚,他終究要一樣一樣的都討迴來。


    “事已至此,你這樣隻會為自己多添殺戮,與自身也無益”


    陸子安臉上沒什麽表情,坐在馬車外麵簡單的吃了幾口幹糧就擦了擦嘴角不在吃了。


    “那些壞事做絕的人,在多死十次,也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蕭靖宇眼中難得露出狠絕的精光,片刻便一閃而逝,惹得陸子安呆愣一下,以為自己看錯了。


    山洞外的風雪仍然在繼續,沒有絲毫消減之意,楚豫和顧攸寧吃晚飯就親親密密的躲進馬車裏摟著,時而還能傳出顧攸寧輕靈靈笑聲,引得著讓天地無光的風雪都纏綿幾分。


    蕭靖宇偷偷的看了眼陸子安,顯然也想跟他在一個馬車裏睡覺。


    但是陸子安吃完飯以後,就站在山洞外看了看天象。


    雖然現在風雪不減,但是這暴風雪在今晚夜裏就會停下,明天早上起來就可以啟程趕路了。


    思緒正紛亂的想著,忽然身上一暖,是蕭靖宇將貂裘披在他身上。


    “這麽冷的天,站在外麵幹什麽,趕緊跟我進去”


    說著伸手就要去牽他的手,這也是顧攸寧教他的,沒事要多有肢體接觸,可誰知還沒碰到人指尖,陸子安直接衣袂一飄,自己轉身進去了。


    蕭靖宇站在風雪之中,狠狠的挫敗了一下!!!


    但是又想起顧攸寧的話,還是重新燃起信心。


    顧攸寧原話是這樣書的:“想要對付陸子安這種又硬又臭,沒有情趣,恐怕連笑都不會好好笑的大石頭,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得不要臉,這種人,你衝他走十步他能進一步就算不錯了!!!!”


    所以蕭靖宇秉承著不要臉的精神,當晚就鑽進了陸子安的馬車,強烈要求要一起睡,陸子安自然不從,看著蕭靖宇不走,他自己就要起身走,但是被蕭靖宇狠狠的抱住,說什麽也不讓他走,期間被陸子安施以老拳揍了幾下,可是依然沒能讓蕭靖宇鬆手,簡直就如同一貼狗皮膏藥般死死的貼在陸子安身上。


    最後陸子安無法,便惡狠狠的說道:“果然跟顧攸寧認識的時間長了,都變的跟他一樣無恥了!!!”


    蕭靖宇:“……”無形中說的真對啊!!!


    “阿嚏!!!”


    而此時玟王府的馬車裏,顧攸寧窩在楚豫懷裏狂打噴嚏。


    楚豫皺眉,伸手摸索著摸摸他的額頭,擔憂的說道:“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冷到了”


    “沒事兒”顧攸寧揉揉鼻子說道:“肯定是剛才小黑他們烤肉的香料弄的……”


    正說著,便有打了個噴嚏。


    “胡說,這麽多人都在這兒呢,誰也沒這樣啊”楚豫伸手扣著他後腦低頭用自己的額頭貼上他的額頭,冰冰涼的,並未覺著什麽不妥。


    “我沒事兒啊,就是突然鼻子不舒服”


    顧攸寧推開他,張嘴打個哈欠,有些困了,起身將外衫脫了便拱進楚豫的懷裏。


    楚豫拗不過他可是心裏又不放心,他原本習武睡覺的時候就比旁人警醒,今天又多添了一絲心事,睡一會兒就會醒來,伸手摸摸顧攸寧,前半夜的時候都安然無事,誰知道後半夜楚豫醒來的時候,就覺得顧攸寧不對勁兒睡覺總是折騰,趕緊摸索著伸手摸了摸,顧攸寧已經渾身滾燙的高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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