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一刀武功盡失,是李玄萬萬沒有想到的。


    之前不管他麵對什麽困難,內心深處都將對方當作最後底牌,畢竟地境實力不管是黑龍山,還是雲耀城,那都是不弱的。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隨著陸嘯天橫空出世,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說,雲耀城還跟之前一樣,並沒有什麽變化。


    可李玄知道,現在百門跟神龍教無孔不入,到處尋找陸嘯天的下落。


    麵對一群野狼野狗,李玄不敢有絲毫大意跟僥幸。


    他賭不起。


    一旦陸嘯天出現在好吃再來的消息泄露出去,那麽迎接他們的便是萬劫不複。


    他也不知道這裏還能不能繼續呆下去,但要做好萬全準備。


    “你真的要給我”白衣飄落看著眼前秘籍,有些驚訝。


    李玄輕笑:“你留在這裏不就是為了這個,怎麽現在給你,反而有些迷糊呢”


    “我隻是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給我了,我隻是湊齊了三頁”


    “本來不想給你的,不過昨日接到老家傳來的信書,十萬火急,我必須趕迴去;


    這家店鋪或許開不了,這不想著將這個玩意給你”


    李玄將《千裏踏雪》遞給白衣飄落,又叮囑兩句:“以後好好做人,不要在幹那些偷雞摸狗,不是正道,早晚有失手的時候”。


    白衣飄落看著手中夢寐以求的秘籍,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收起往日嬉皮笑臉,眼神中浮現一層水霧:“怎麽這麽突然……這店生意不是挺好的嘛,幹嘛不開了”。


    “人生就是這樣,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李玄從袖中掏出一個錢袋,不多,二十兩:“這些銀子給你,做生意也好,跑江湖也罷,兜裏有錢總比身無分文要強”。


    “什麽時候走”白衣飄落拿著錢袋子跟秘籍,隻覺得沉甸甸。


    “今天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店鋪我已經委托給牙行,由他們代為出售”


    李玄輕輕拍了拍白衣飄落的肩膀,示意對方一路走好,轉身便去了後院,敲響一個房門。


    “李老板”陸嘯天開門。


    李玄看著陸嘯天那滿頭白發,心中歎口氣,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夜對方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一個蒼老二十歲,一個武功盡失。


    這讓他有些唏噓。


    要是不跟肖一刀打招唿,或許就不會跟在陸嘯天身後,也許就不會成為一個廢人。


    可要是如此,那個殺死丈母娘的賊子也許一輩子都逍遙法外,高高在上。


    人生有些事,就是這麽操蛋。


    “陸仇啊,我昨日接到老家傳信,家中發生大事,需要我馬上迴去,十萬火急;


    這店鋪恐怕開不了,我已經讓白衣飄落離開,尋一個好去處”


    言外之意,你也要走了。


    “不知李老板何時動身”陸嘯天道。


    “今日便準備,明日就動身”


    “這麽著急”


    “嗯”


    陸嘯天沉默一會:“這段時間多謝李老板照顧,之前我便說過,待我離開之後,必定百倍償還這段恩情;


    李老板等我片刻,我出去便迴”


    “不用了……”


    李玄壓根就不求迴報,可奈何陸嘯天是個急性子,眨眼功夫便離開後院,去了外麵,任憑他怎麽說,頭也不迴。


    李玄擺擺手,也不管陸嘯天想幹嘛。


    他迴到房間,肖璿正在收拾東西,道:“收拾怎麽樣了”。


    “沒什麽好收拾的,就是一些銅板比較多,早知道就存在錢莊,現在就不必麻煩了”肖璿抱著兩個小箱子,裏麵都是碎銀子跟銅板。


    “不用的東西就不要了,有錢到哪裏都可以買”


    “真的要離開嗎”肖璿有些不舍。


    “神龍教死了一個護法,這件事太嚴重了,我不敢賭這裏是否安全,還是先離開再說;


    反正這些銀子足夠我們生活好長一段時間,等過幾個月風平浪靜,我們換個地方重新開始”李玄道。


    肖璿點點頭,隨後繼續收拾行囊。


    李玄本想著跟她一起收拾,但沒想到蘇菀再次出現。


    “李公子,你這是……要搬遷了嗎”蘇菀看著幹淨的店鋪,實在是不像開門做生意。


    李玄點點頭:“老家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要馬上迴去,這個店鋪可能開不了,索性便關了”


    “你要走了”蘇菀語氣有些急促。


    “嗯”


    “什麽時候”


    “明天”


    “還會迴來嗎”


    “不知道,可能不會迴來了”


    “李公子,一路平安”


    蘇菀走了,眼眶中浮現出一層薄薄的水霧,她的腳步不自覺地放慢,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心上,沉重而遲緩。


    陽光從門外斜斜地照進來,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孤寂而又落寞。


    兩柱香之後,陸嘯天匆忙趕迴來,遞給李玄一個小盒子。


    李玄打開一看,裏麵都是銀票,足足幾千兩,他將盒子還給對方:“這麽多銀子,實在是太多了,我不能要”。


    “李老板,你就收下吧,這是我一點心意”


    這些銀子,一部分陸嘯天當年將隨身玉佩給賣了,還有則是從百門手中搶來的,都被他存在錢莊,留作後用。


    “這些銀子我也用不上了,本來是想著給李老板開一個大酒樓,你手藝這麽好,開這麽一個店實在是委屈你了”陸嘯天眼中閃著一絲暗淡。


    為了報仇,孤注一擲,修煉劍尊劍訣禁忌之招,雖然恢複了實力,可也隻剩下三個月可活。


    殺死破風,與周雲,章順一戰,更是破釜沉舟,殺招齊出,一下子縮減兩個月壽命,如今隻剩下十幾天可活。


    這些銀子對他來說,如同廢紙,還不如留給李玄,全當報恩。


    李玄自然聽明白了話中意思,他抿著唇角,好一會才說道:“陸仇,你後悔嗎”?


    “後悔什麽”


    “後悔自己太衝動了,不然這麽多銀子,足夠你吃香的喝辣的,娶好幾個女人,生一堆孩子”李玄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陸嘯天沉默,陽光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他的臉上,映照出堅毅而複雜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後悔?”


    “我從不後悔,這就是我的命”


    說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眼神都變得明亮起來:“李老板,你是我這麽多年遇見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很榮幸能夠遇見你。


    以後不管我們是否還會再見麵,這段歲月,我都會無比珍惜”


    李玄有些沙啞,鼻尖有些酸楚,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李老板,走了,江湖再見”陸嘯天露出一個笑容,帶著一種開懷與釋然。


    大仇得報,結識好友。


    死而無憾。


    “再見”李玄小聲說著。


    夜幕降臨,月光如水,靜靜傾瀉在古老的石板街道上,給夜色披上了一層柔和而神秘的銀紗。


    幽夢來到好吃再來門口,推門而入,環顧四周,發現這裏並沒有人。


    推開幾個房間,裏麵空蕩蕩,似乎已經離開了。


    “走了嗎”?


    “走得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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