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亡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看到帝辛。


    這就像是做夢一樣。


    可他很清楚,這絕對不是在做夢。


    人正在他麵前好好站著呢!


    若他仔細去看的話,甚至還可以看到那俊秀臉龐上的每一個部位,若是再離近些的話,恐怕他連汗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眼前的這個人,和父親書房掛著的那張畫像一模一樣,簡直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不對!


    姬亡在心裏頭否定了自己剛才的想法。


    應該說,那副畫簡直就是照著眼前這個人一筆一畫描出來的。


    姬亡的心情無疑是非常激動的,但在表麵上,他卻不能將這種激動表現出來。


    所以,他一直保持著一副平靜的樣子。


    可當帝辛真正望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也許是先入為主的緣故,明明那是一道非常溫和的目光,姬亡卻從中察覺到了一絲掩藏得極好的殺意。


    他有一種從出生起就有的本事,能更容易察覺到他人身上的情緒變化。


    正是靠著這一點,再加上他這副平易近人的俊俏麵容,才能做到不會輕易招惹他人厭惡的這種事情。


    而現在,他從帝辛身上察覺到了殺意。


    這個發現,頓時讓姬亡一顆心都緊張了起來。


    若非平日他對自己進行過嚴格的訓練,恐怕這時候他都已經露餡了。


    可即便是這種驚慌的情緒被他控製住了,可他的手卻仍舊出於本能地摸向後方。


    那裏,被他用非常隱秘的手法藏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


    隻要有人靠近他三步之內,他有絕對的把握能將那靠近之人一擊斃命。


    而現在,帝辛正好在他三步之內。


    可以這樣說,隻要他想的話,在他眼前站著的這個現任大商之主,就會立刻被刺殺在此。


    隻不過,若是他這樣做了的話,他也逃不出去,會立刻被這裏的人格殺當場。


    對於這一點,姬亡很清楚。


    即便他學了幾個月的法術,但在眼前這些人麵前,那根本就是不夠看的。


    但這並不是他最終放棄刺殺的原因。


    帝辛後麵的那句話,點醒了他。


    父王在百姓之間是廣有賢名的,這也是父王今後反商的依仗所在。


    可今日,自己若是在這裏將帝辛給殺死了的話,那麽父王的賢名將不複存在。


    子不教,父之過。


    自己若是這樣做的話,相當於是給父王背上了一個弑君的名頭。


    那麽,即便是來日父王真的登上了那個位置,也必須得承受旁人異樣的眼光。


    更何況,即便他在這裏殺死了帝辛,恐怕是毫無用處的。


    帝辛並不是沒有子嗣的。


    他有,而且是有兩個。


    那麽,他這樣做的後果,就隻可能演變成一種極為糟糕的事情。


    這個天下,無論怎麽說,都還是姓帝的。


    雖然平日裏那些百姓都愛戴父王,但那個弑君的名頭當真扣下來的話,姬亡相信,絕對不會有人再願意站出來為父王說話。


    臣,不可輕易弑君。


    哪怕那個君,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昏君。


    而現在,帝辛還遠遠沒有達到昏君的程度,頂多就算是不能體會朝歌百姓以外的辛苦,連一個稍微小點的帽子都扣不上去。


    雖然他們這些人暗地裏一直說著商君昏聵無能,隻知禍亂朝綱,但謠言終究是謠言,當不得真。


    帝辛到底是怎麽樣的,他們比那些平頭百姓清楚地多了。


    可即便他們清楚,也知道這些謠言在真正的事實麵前,頃刻間就會破滅,但他們還是要將髒水往帝辛身上潑。


    為什麽?


    因為,謠言若是一直沒有真正被戳破的話,那就有可能會被人們認為是真相,從而隨著時間漸漸深信不疑。


    而他們要的,也僅僅就是這一點。


    帝辛,自他登基以來,已經足足六年沒有出過朝歌一步了。


    總有一天,這個謠言會變成人們篤信的真相。


    而那個時候,就是他們起兵的時候。


    可現在,帝辛已經出了朝歌,而且還是直接來到了他們苦心經營多年的陳塘關。


    這背後,到底又隱藏著什麽呢?


    姬亡猜不到!


    麵對這種未知的東西,他很怕。


    但單單怕,是沒有任何用的。


    他將頭抬了起來,第一次直視帝辛,眼中也流露出了一絲不似作偽的詫異。


    “多謝秦兄對父王的抬愛。“


    他站起身來,朝帝辛拱了拱手。


    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他還是學的很好的,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而對麵的帝辛顯然也和他一樣,臉上很快就流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喜之意。


    即便,他心中對姬亡抱著一絲很細微的殺意。


    “原來姬兄是西伯侯之子,怪不得生得如此氣度不凡。”


    看著帝辛那副樣子,姬亡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這是個很恐怖的人。


    絕對不像父王所說的那樣,是個昏聵無能之人。


    再想起剛才那道無緣無故的殺意,姬亡不由得往更糟糕的方向思考著。


    興許,帝辛早就已經將父王的不臣之心給看出來了,隻是礙於父王的賢名,而不能輕易動手。


    想到這裏,他心中一凜。


    若是事情真的像他想的那麽糟糕的話,恐怕......


    “李總兵,我兒呢?”拓跋梟忽然甕聲甕氣道。


    這位爺一向不怎麽會看情況說話。


    雖說,他腦子好使得很,但有時候就喜歡意氣用事。


    混江湖的,都改不了這種臭毛病。


    即便拓跋梟已經成為了一個家族的主宰,但有時候也免不了會熱血上頭。


    更何況,就在剛剛,帝辛剛剛還在他麵前說了那種非常具有挑釁性的話語。


    若非他現在還記著自己是在總兵府,早就一拳頭揮了過去,將眼前這個白淨青年打倒在地,讓他在自己的身下掙紮,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他的束縛。


    這不是拓跋梟看不起這總兵府的人,就看眼前那白淨青年嬌生慣養的樣子,指不定連他一拳都挨不住。


    他可不是拓跋野手下養著的那群廢物。


    他是叱吒陳塘關的拓跋閻王。


    真的小鬼見了他,都得跪地求饒。


    更何況眼前這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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