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君子出現在落葉山莊的地窖裏,他整個人從泥土裏站出來,剛剛拍打幹淨自己身上的泥土,卻發現地窖裏有五十位青衣公子,他們都用劍指著溫君子講:“你是來殺白平安的?”


    溫君子說:“是的。”


    於是五十位青衣公子異口同聲地迴答溫君子:“我們都是。”


    麵對五十柄削鐵如泥的寶劍,溫君子隻好苦笑歎氣說:“做個壞蛋可真不容易。”


    “小壞蛋遇見大壞蛋,就更不容易了,”白歡喜從五十位青衣公子中走出來指著溫君子說,“把它給我剁成肉餡。”


    這次溫君子沒有遁入地下,而是像隻靈敏的老鼠跳躍著用匕首殺死一個個白平安。盡管鋒利的寶劍將溫君子的肉體插出來好多窟窿。但溫君子依舊屹立不倒,繼續殺戮。


    白歡喜對義子們講:“他是轉生蠱,若要殺它就要斬斷他體內的蟲脈。蟲脈便是心脈。”


    溫君子被知道了破綻,怕性命不保,於是打算遁入地下逃走。卻不想白歡喜的劍更快,直接貫穿了溫君子的心脈。


    溫君子佯裝痛苦萬分,身體萎縮猶如花朵枯萎,偌大的身軀不見,留下一隻人皮包裹的死老鼠。


    白歡喜哈哈大笑:“死了一個溫君子,範無救寡不敵眾,必死無疑。”


    溫君子沒有死,在黑暗的地下,有一隻灰色的老鼠在狹隘的洞穴裏歡快地逃走,死過一次的壞蛋知道生命的可貴,溫君子決定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去個有小蔥拌豆腐的酒館好好地吃一頓。


    落葉山莊的地窖裏有種腐爛的味道,使人窒息。看不見的危險正在一步步逼近。


    白歡喜得意的表情在聽到一個可怕的消息後變得驚慌失措。


    “義父,冥河與圖雅負傷逃走了。”


    白歡喜驚慌失措地說:“那我們快走。”


    但是在地窖裏,每個人的軀體正在被一種透明的利器所穿透,他們的身軀被刺出窟窿,窟窿裏濺出血花。


    在慌亂中,越來越多的白平安倒下,每個人都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死亡產生恐懼,變成任由宰割的羔羊。甚至因為死亡來的太快而變得沉默。每個人的喉嚨都來不及發出對死亡恐懼的慘叫聲,便停止了唿吸。


    有人赴死為白歡喜逃生爭取時間。白歡喜躲進地窖裏的一處暗道,決定逃之夭夭。他在狹隘的暗道裏全力以赴,像隻蒼蠅,四處亂撞、不敢停歇,卻已經落入死亡的氛圍裏。


    暗道的盡頭是懸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白歡喜站在懸崖上,淩冽的風將他的長袍掀起,長袍禦風居然化作一件羽衣,憑空展開一雙翅膀,白歡喜縱身躍下懸崖,飛舞進天際。


    禽妖像雄鷹一樣早已在空中等候多時,看到獵物出現了,便撲過去砸下一錘。“不好,原來有埋伏。”白歡喜空中的伎倆顯然如隻弱雞,被重擊的他在空中搖曳,像一塊被拋棄的血肉跌落進山崖裏。


    禽妖飛躍下山崖,尋到摔成血肉的白歡喜,從他肩胛處劃破血肉,取出一對月牙般的羽石收入囊中,說:“禽族的禦風珠怎能落入凡人之手。”


    範無救說過要殺得落葉山莊雞犬不留,但殺人也是個力氣活,使他非常疲倦,所以他幹脆點燃幾把火以逸待勞。禽妖在空中扇動翅膀,讓大火燒得更旺。


    範無救躺在被火海包圍的空曠庭院裏熟睡,在流削刀的掩護下,看著整個落葉山莊被付之一炬。


    禽妖對範無救欣賞地說:“你果真是江湖第一殺手。餘下的銀子都在我福來客棧的住處了,你自己去取吧。”


    “等等。”範無救的話讓欲走的禽妖駐足,同時範無救的流削刀穿透了禽妖的喉嚨。


    自知將死,禽妖揮起紫金錘迴擊範無救,範無救躲開了錘擊,毫發無傷。


    範無救對垂死掙紮的禽妖冷笑說:“你的銀子我收下了,你的禦風珠我也收下了。”然後他又補一刀,徹底殺死禽妖,取出禦風珠,將禽妖留在了肆虐的火海裏。


    “哈哈哈……”落葉山莊的燦爛上空開始響起笑傲的聲音,一對清涼的翅膀使範無救飛升入九霄,如虎添翼逍遙離去。


    冥河帶著圖雅飛行幾百裏路途,在一個花香鳥語的山野,落腳一處簡陋的茅屋。


    冥河將空氣裏的雨露凝結成冰針刺死看到的鳥雀。使得簡陋的居所隻嗅花香,不聞鳥語。


    圖雅看到草地上的鳥屍,不解地問:“冥河哥哥,你從不亂殺生的,為何?”


    冥河說:“我聽說禽妖懂得鳥語,所以我一路上但凡碰到的飛禽,都給殺了。他們滅了落葉山莊,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冥河累了,為自己倒了一碗酒解乏,沒想到喝下一碗酒,卻吐出一口血來。


    圖雅關心冥河說:“你受了內傷,又帶著我飛行了如此久,你快躺下,我給你療傷。”


    冥河躺到僵硬的木床上,張開手臂,伸開腿腳,放鬆地說:“圖雅妹妹,如今手下的刀手都被範無救殺了,喬四郎若要怪罪下來,我一人承擔,與你無關。”


    圖雅說:“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了,還分什麽你我。流削刀和範無救出現了,將此事告知師父,師父曾是流削刀的刀主,肯定有破解的辦法。”


    冥河說:“那我們這就即刻動身去雲穀。”


    圖雅說:“你我都累了,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動身吧。”


    冥河說:“那流削刀果真厲害,若是被我拿到,江湖上一定難逢敵手。”


    圖雅卻說:“這正是我擔憂的,那流削刀的冰魄在你身上,範無救一定會追殺我們的。”


    冥河說:“此處是柳刀府的地界了,範無救不敢來的。”


    範無救在風裏,舒展翅膀,享受著飛行的快樂,他感覺自己就是一隻大鳥,凡間那如同螻蟻的凡人,在他看來微不足道。他要得到冰魄,使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將整個江湖上他討厭的人統統殺死。


    風裏的殺氣開始籠罩花香的茅屋,鳥屍遍野。


    但這股殺氣還是被溫君子阻止了,酒足飯飽的溫君子站到一棵參天大樹上,大聲呐喊:“範兄,錢老板來了,他要和你一起去雲穀。冥河迴了柳刀府,你去那裏太危險了。”


    柳刀府,在江湖上是個麻煩的詞匯,一般人聽了這名字都會頭痛。範無救的翅膀在空中盤旋,慢慢落下來。


    幾日之後,江湖上都知道白平安死了,落葉山莊沒了,白歡喜最後的笑容是種自嘲。江湖上的人也在傳言冥河與圖雅生死未卜,有人說他們逃走了,有人說他們被範無救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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