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說啥也沒用,這東西體型龐大,就是晃晃身子的距離都夠我沈蘇跑上半天一晌的,何況我和沈蘇是要尋找明妃墓,不可能因此就打退堂鼓,所以,除了跟這東西真刀真槍的幹一仗也沒別的退路了。


    “嗷嗷嗷......”。


    尖銳的叫聲好像是從那東西身上密密麻麻的窟窿裏發出來的,那些窟窿儼然就是一個個小音箱,把怪物瘮人的叫聲無限的放大,聽的人肝脾發脹,似乎要脹裂一般。


    沈蘇的小手拽著我的後衣襟,急促的唿吸在劍拔弩張的氛圍裏像是繃緊的橡皮筋,隨時都有掙斷的可能。


    突然,眼前的怪物上半身晃動起來,挨近頭頂的一個窟窿慢慢的變大,四周的皮膚先是冒出一個個小泡,緊跟著那些小泡啪啪的破裂,濃密的『毛』刺從破裂的小泡裏生長出來,很快就與身上其他地方的『毛』刺一般長短。


    不等我看明白這東西的意圖,怪物的上半身就傾斜而下,已經擴張到下水井蓋大小的窟窿帶著一股腥臭味直撲麵門。


    我下意識的反手將沈蘇向後推了出去,緊跟著,我整個人就騰空而起,被巨大的吸力吸進了井蓋裏。


    “八鬥!”


    沈蘇的驚叫聲在耳畔響起,但是在沈蘇聲音響起的同時,我人已經進了怪物的肚子。


    怪物的身體裏麵沒有任何的器官,空『蕩』『蕩』的好像是一個大布口袋,不過身體的內壁上,布滿黏滑的『液』體,之前撲鼻的腥臭味就是這些『液』體散發出來的。


    我被這些『液』體包裹住,並沒有迅速的掉落下去,而是緩慢的像是坐滑梯一樣一點點的往下滑。


    在怪物的身體裏往外看,能夠看見微弱的光亮,看來那些窟窿是由內至外穿透身體,光亮就是從那些窟窿裏漏進來的。


    借著這些光亮,我想要將怪物身體內的情況看的更加清楚些,知己知彼方能有勝算,但是當我的眼睛掃到對麵的一處時,渾身的血『液』猛的一僵。


    那個已經被腐蝕掉了一大半的屍體,身上的天藍『色』運動裝還能夠看出輪廓來,正是在墓室中神秘失蹤的吳用。


    吳用竟然是被這怪物吞了嗎?


    不可能啊,當時墓室中的情形非常清楚,而且裏麵的空間完全容納不下這樣的龐然大物,但是,那半具屍體千真萬確就是吳用。


    從墓室逃出來後,除了與沈蘇在師父家的那一晚我沒有做夢外,其他的時候每日都會做惡夢,夢裏除了那一張張已經永遠從世界上消失的麵容再沒有其他,所以,我絕對不會認錯。


    吳用在這裏,那李想呢,景文呢,東民呢,還有......張樹呢?


    我的心跳猛的加快,如果,張樹也在,今日就是拚了命,我也要將他的屍體帶出去。


    但是,直到我雙眼酸澀刺痛,卻再也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蹤影,會不會是已經被怪物身體裏的『液』體腐蝕幹淨了?


    想到這兒,隻覺得一股腥甜湧上喉頭,嗓子眼卻似被灌了一大杯濃硫酸,將胸口灼燙的體無完膚。


    似乎心中的幻想被徹底打碎,原以為他們雖然死了,屍體也許可能還留在墓室之中,至少不必暴『露』荒野風吹日曬,但是眼前吳用的屍體讓我的幻想破滅,想到一個個英俊瀟灑、風華正茂的大好兒郎可能都被這怪物吞入腹中,變成養料最後再變成廢物被排泄出去,一顆心就像是被放在熱油上煎烤。


    我立誌要解開那墓室之下的秘密,立誌要給死去的兄弟們一個交代,但如今,他們已經屍骨無存,我做這些真的有意義嗎?


    後背上的血咒自從接觸到怪物身體裏的黏『液』就開始灼燙發麻,意識再次混『亂』一團,如果此行找不到明妃墓,解不開血咒之謎,我也會和囡娃一樣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如果那樣,我不如在自己神誌清醒的時候死去。


    想到這兒,原本撐在怪物體內彎曲著的雙腿慢慢的舒展開,後背上的背包重似千斤,墜著我的身子加速往下滑。


    死吧,死吧,死了再去黃泉路上向兄弟們磕頭賠罪吧!


    四周仿佛有利箭不斷的『射』過來,但是因為血咒發作,渾身上下僵硬好像枯木,沒有知覺,身子順著黏『液』一路向下。


    連睜眼睛的力氣好像都沒有,我還沒有這樣放縱過,我不信命,跟天鬥,跟地鬥,跟人鬥,跟鬼鬥,現在,終於不用再鬥了,隻是我沒想過劉八鬥會是這樣的死法。


    “劉八鬥,你在哪啊?”


    什麽聲音,為什麽聽起來這麽遙遠?


    “劉八鬥,迴答我啊,你在哪啊?還活著嗎?”


    還有人這樣惦記我,嗯,爹,大炮、駒子、何靜、師父,還有......沈蘇!


    突然,腦海裏像是閃過一道閃電,是沈蘇在喊我,對啊,沈蘇還在外麵,一個女人,麵對這樣的龐然大物,想必已經嚇傻了吧?


    想到這兒,腦子頓時清明起來!


    我要是死在這兒,沈蘇恐怕也是難逃一死,想到剛剛那雙緊緊抓著我後衣襟的手,不知從何而來一股力量,讓我克服了僵硬的如同冰疙瘩一樣的四肢,伸手從懷裏將麒麟金甲掏出來,飛手一擲,飛虎鉤就勾住了怪物身體內壁的皮肉。


    我借力而上,身子傾斜,雙腳飛快的交替,盡量忽視掉不斷飛濺到身上、臉上的腥黏『液』體。


    “嗷嗷嗷嗷!”


    可能是因為飛虎鉤刺破了怪物的皮肉,原本沒有任何動作的好像是一團腐肉的怪物突然瘋狂的搖晃起來,我雙腳支撐不住,被甩了出去,好在雙手一直緊抓著麒麟金甲,雖然人在半空中來迴『蕩』秋千,卻不至於掉落下去。


    不知道沈蘇在外麵怎麽樣了,要是再耽擱下去,這東西沒準兒把沈蘇也給弄進肚子裏來,到時候四處都是黏糊糊的『液』體,想要把沈蘇一起帶出去那可就難如登天了。


    身上的力氣好像是被抽幹,握著金甲的手也不住的打顫,再這麽拖延下去,我恐怕真就要交代在這裏麵了。


    想到這兒,也不管身子是不是能夠掌握平衡,雙手相互交替,不斷的交錯著順著金甲往上爬,飛虎鉤和麒麟金甲已經救過我很多次,我相信這一次也一定不會例外!


    就是靠著這股信念,我竟然一鼓作氣爬到了最開始被怪物吸進來的位置,但是,那個擴張的如同井蓋的窟窿已經消失不見,想要出去,舉頭無路。


    “八鬥,八鬥......”。


    沈蘇的聲音聽著無比的淒涼,我竟然想起了溝裏的李寡『婦』,年紀輕輕的剛嫁過來丈夫就上山打獵被狼掏了心窩子,那李寡『婦』****夜夜坐在大門檻上,望著大青山嚶嚶的哭,哭的真叫一個肝腸寸斷。


    ******,你把門關上上了,老子就自己開一個門出來!


    我將麒麟金甲在自己左手的手腕子上纏了七八圈,身子貼著怪物的身體內壁,內壁上的黏『液』雖然惡心,但是卻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大摩擦裏,阻止身體快速下滑,加上我將身體的重量都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短時間內,完全能夠控製住不下滑。


    反手將『插』在背包側麵還沒來得及收進去的平口鍬抽出來,這平口鍬雖然不像鶴嘴鋤一樣尖利,卻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受力麵積大,這一鍬下去,定能讓這東西的內壁開花不可。


    右臂迴收,給自己一個緩衝的距離,然後猛的往前一送,平口鍬‘噗’的一聲就沒進了怪物的皮肉,連鍬把都進去了一大截。


    我不敢耽擱,這樣的龐然大物肯定不會一下子就被擊倒,必須趁熱打鐵,但是我沒有預料到,平口鍬進去的容易想要拉出來卻十分困難,我反複用力試了幾次,平口鍬都嵌在皮肉裏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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