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


    “這可怎麽好?”望舒捧著痰盂,臉色十分著急,偏偏什麽忙都幫不上隻能幹著急。


    浮光輕拍著祝卿安的脊背,手中端著清水,神色也算不上好。


    從晨起到現在,祝卿安已經吐了好幾迴,而且還什麽都沒吃就吐成這樣,若是吃點東西還不知該吐成什麽樣子,她們瞧著就覺著難受。


    “奴婢還是讓楊姑娘來一趟吧,郡主您繼續這樣吐下去也不是辦法!”浮光輕聲詢問。


    祝卿安剛吐了一迴,隻覺著胸口的位置舒服些了,連忙用清水漱口,而後順了下胸口。


    “行,隻是小心些,莫要讓人知曉!”祝卿安囑咐道。


    往日楊朝顏給她診脈,都是等夜晚來臨,悄悄出宮來,可如今她也是吐的沒法子了。


    浮光點頭連忙就出去了,祝卿安則是詢問身邊的望舒“斷生花可有消息了?”


    雖然這些時日,她不能親力親為去尋找斷生花,但卻從未忘記過此事,姑母的身子也是祝卿安心裏頭頭等大事。


    “水二公子那邊有了點頭目,將查詢到的消息給了王爺!王爺那邊已經在派人在繼續查探了!”望舒迴答道。


    “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時間告之我!”祝卿安吩咐道,姑母的身子等不得,早日解毒早日放心,不然祝卿安這心裏頭總是不安的很。


    “郡主放心!隻是您早膳還是用幾口吧,總是不吃也不是法子!”望舒在旁勸道。


    “不了,我沒什麽胃口!”祝卿安擺手,她現在什麽都吃不下,別說吃東西了,就是聞到點味道就覺著惡心反胃。


    她之前不是沒有見過那些婦人懷孕害喜的模樣,但沒發生在自己身上,總不以為意,原來懷孕是這樣一件辛苦的事情。


    “這幾日,郡主幾乎都沒吃像樣的東西,這樣下去身子怎麽吃得消!”望舒愁眉苦臉道。


    “沒事!”祝卿安倒是沒那麽消極。


    此時,婢女來稟說是祝白薇過來了,祝卿安讓人趕緊進來。


    “長姐!”祝白薇拎著食盒進了屋,如今已經算是初冬,早晚的天氣甚至寒冷,祝白薇已經穿上了冬日裏的棉衣。


    “這大冷天的,你往我這裏跑做甚!”祝卿安嗔怪道。


    祝白薇褪下手上的手套交給婢女,永福院裏已經燃了炭火,一走進來就暖烘烘的。


    “聽聞長姐這幾日胃口不好,姨娘晨起剛熬的百合粥,長姐用幾口吧!”祝白薇將食盒放下,坐在長姐身邊。


    這一瞧,祝白薇連忙擔憂探過身“長姐可是身子不適,怎的連唇色都如此蒼白?且整個人瞧著這般沒精神?”


    “瞧你緊張的,隻是胃口不佳罷了,倒是讓姨娘費心費神了!”祝卿安輕笑著解釋。


    如今府中掌家之權交給曲姨娘,她永福院這邊有些事情自然瞞不過曲姨娘,當然,祝卿安也沒想著要瞞。


    “大夫瞧了沒有?”祝白薇詢問望舒。


    “已經去請大夫了!”


    祝白薇知曉自己不是大夫,這有些事情自己也幫不上什麽忙,將食盒打開,裏麵的粥還是熱乎的,連忙舀了碗。


    畢竟是曲姨娘親手熬製的,且她如今腹中的確空空的,祝卿安就吃了幾口。


    望舒瞧著祝卿安吃下去幾口,心下一鬆,可還沒等望舒露出笑意來,祝卿安卻已經小跑著入了內室,吐了起來。


    “長姐!”祝白薇連忙追上內室,一邊輕拍著祝卿安的脊背,聲色疾速“長姐都這樣嚴重了,怎的現在才找大夫!”


    “別怪她,我自個的身子我還能不清楚,沒大礙的!”祝卿安有氣無力的站起身來。


    “長姐...”祝白薇還想說什麽,祝卿安卻是擺擺手不願多說。


    祝白薇隻能咽下擔憂,小心翼翼的伺候在側,一直到楊姑娘到來,祝白薇才離開永福院。


    “楊姑娘,您趕緊給郡主瞧瞧,剛又吐了!”望舒急切道。


    楊朝顏連身上的鬥篷都沒脫,直接給祝卿安診脈,細細查看祝卿安的神色如何。


    “難為你了,怕是一路趕來的吧!”祝卿安白著一張臉笑道。


    楊朝顏如今和祝卿安已經熟悉,兩人又成為知己,說話也不免隨意了幾分“心裏惦著你,巴不得飛來!”


    “女子有孕體質本就不同,有些人害喜嚴重,有些人卻是什麽反應都沒有,你這是害喜,雖沒有大礙,但還是要吃些東西!我隻能開些滋補的藥,旁的是什麽都做不了!”楊朝顏說著,而後用手指點了點祝卿安的腹部“這孩子,還沒出生就知曉折騰你,以後定是個調皮的主!”


    “隻要健康,調皮些也沒什麽不好!”祝卿安揚唇一笑,笑意裏都是母愛和期待。


    “是啊!”楊朝顏也是期待不已“若是個男孩子,我就讓他給我提藥箱,教他醫術,這樣今後也可自保!”


    “你這個幹娘自然要傾囊相授,若是個女孩呢?”祝卿安不免有些好奇。


    “若是個女孩子嘛,我就先問問她想不想學醫,若是喜歡,我自然要教的,若是不喜歡也要尊重她的意見嘛!”


    “怎麽,男孩子的意見就不重要?”


    祝卿安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最近,姑母身子可好?”祝卿安側躺著,而此時楊朝顏正在給祝卿安按摩穴位,以此讓祝卿安可以減輕點不適,安神養心。


    “太後一切都好,就是忙碌的很!且總是聽太後念叨著你,今日我迴去後,太後定要問及你的情況!”楊朝顏笑道。


    她沒有告訴當日太後似乎已經了解一切,不想讓祝卿安傷神,在她看來,這姑侄兩人心裏都為彼此好。


    “我也好想姑母,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見姑母!”祝卿安聲音裏都是失落,她想要見姑母,可又怕自己身上的毒會引發姑母毒發,隻能按耐著性子。


    “如今就隻剩下一味藥了,想必不用多久你就能和太後相聚了!且如今太後的身子已經調理得當,有我每日施針壓製毒性,你也不必太憂心!”楊朝顏安慰道。


    “朝顏,我真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我當真不知如何!”祝卿安握住楊朝顏的手,神色感激。


    “朋友之間,沒有必要這樣生分,我隻是做了一個醫者該做的事情,哪怕那人不是太後不是你,我都會盡力而為!而且,我收獲頗豐!你看,我擁有了人生第一個知己!且在太後身份,我所能學習到的東西太多了!是我該謝謝你才是!”楊朝顏攙扶著祝卿安起身。


    “好,是我說錯了!”祝卿安說著,浮光遞過來一個盒子,祝卿安接過拿給楊朝顏。


    楊朝顏神色不解,但還是接了過去。


    “既然是知己,那就收下吧!”祝卿安神秘兮兮道。


    “行,那我就收下啦!”楊朝顏直接打開,可當她瞧見盒子裏的東西,還是露出驚喜的神色。


    盒子裏擺著的不是什麽錢財首飾,而是一支稀有的藥材。


    “這禮物,可真是深得我心!”楊朝顏合上盒子,微微施禮,若是旁的也就算了,可這藥材正是她所需的。


    祝卿安的禮物送到了她的心坎上,也讓楊朝顏越發覺著兩人合拍。


    楊朝顏囑咐了些祝卿安需要注意的事情,開了藥方後穿上鬥篷匆匆離開。


    而此時的曲園內,祝白薇神色焦急的扯著姨娘的衣袖“姨娘這可怎麽好,我瞧著長姐似乎病的不輕,要不,告訴父親讓父親請禦醫過來吧?”


    “別!”曲姨娘卻是一把握住女兒的胳膊。


    “姨娘?”祝白薇不解,清秀的麵容之上都被擔憂所覆蓋“姨娘,這個時候還猶豫什麽,長姐的身子為重!”


    “白薇!”曲姨娘握著女兒胳膊的手掌有些用力,甚至讓祝白薇感覺到了疼痛。


    “郡主行事自有她的道理,郡主想必早就請了大夫,你大肆宣揚怕是會給郡主惹麻煩!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們文安候府多少雙眼睛盯著,萬萬不能行錯一步!”曲姨娘語氣很嚴肅。


    祝白薇被姨娘嚇了一跳,聽的似懂非懂,但還是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


    “你說,郡主嘔吐不止?”


    “是的,也不知是怎麽了,隻是吃了幾口百合粥而已,總不是吃壞了肚子吧?”祝白薇很是不解。


    “近日天氣轉寒,郡主怕是受寒了,鬧了肚子!”曲姨娘說道。


    祝白薇不疑有他,點點頭表示讚同,而曲姨娘讓女兒先迴去,自己則是直接來了永福園。


    “妾身見過郡主!”曲姨娘行禮後,細細查看祝卿安的神色身段。


    哪怕身段依舊纖細,可曲姨娘畢竟是有過孩子的婦人,有些事情,自然是一目了然,再加上猜測,心裏越發慌亂。


    “姨娘怎麽來了?”祝卿安躺在鋪著白色皮毛的貴妃塌上,整個人不太有精神。


    “妾身過來,是想著近日天氣轉寒,聽聞不少貴人們都前去郊外泡溫泉,妾身覺著,郡主也可去上幾個月!好好養養身子!”曲姨娘賠著笑。


    祝卿安揉了揉眉心,曲姨娘向來不會過問自己的事情,這突然的提議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必了!”祝卿安擺手,她這個時候哪裏都不適合去。


    “郡主!”曲姨娘突然湊近,壓低聲“妾身認識好的婦科聖手...郡主,您去吧!”


    曲姨娘的一句話,讓祝卿安突然迴神,她看向曲姨娘,卻隻從曲姨娘的眼裏發現擔心和心疼。


    祝卿安倒是沒料到,曲姨娘竟然發現了自己的秘密,不過,以曲姨娘的謹慎和聰慧,好像也不突兀。


    “姨娘的好意,我都明白,但是我不會去的!”祝卿安拒絕道,若不想留下這個孩子,在得知自己懷孕的第一時間她就會一碗落子湯喝下去。


    祝卿安的話,讓曲姨娘臉色煞白。


    她以為,祝卿安有孕是無奈,或許有著痛苦的迴憶,故而曲姨娘沒去詢問,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孩子該怎麽處理。


    她萬萬沒想到,祝卿安竟然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郡主,有想過後果嗎?”曲姨娘找迴自己的思緒,她覺著,祝卿安是不是還小,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件事若是被人知曉,唾沫星子都能淹死祝卿安,哪怕她是永福郡主又如何。


    “姨娘放心,該考慮的我都考慮到了!”祝卿安情緒很平靜。


    曲姨娘看著祝卿安,這一刻,她不知道是該佩服祝卿安的無畏,還是該笑祝卿安的無畏。


    若是從理智上來講,她該繼續勸的,可曲姨娘瞧著祝卿安看似柔弱但其實堅定的目光,突然覺著自己那些勸誡的話都顯得可笑。


    “郡主放心,妾身知曉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曲姨娘給出一句話,也代表自己的態度。


    她願意尊重祝卿安的決定,甚至幫助祝卿安。


    “以後郡主這邊的膳食,妾身親手來做吧!”曲姨娘開口道,看出祝卿安想要拒絕,曲姨娘繼續開口“妾身整日裏空閑的事情很多,且妾身的手藝不錯,也知曉此時郡主更該吃些什麽!”


    祝卿安原本是有些怕麻煩曲姨娘的,但瞧著曲姨娘堅持,且曲姨娘的手藝的確比廚房那些廚娘要好。


    “那以後就麻煩姨娘了!”祝卿安說道。


    “郡主說的什麽話,能夠幫上郡主,妾身就覺著三生有幸了!”曲姨娘說著,而後小心翼翼的詢問“隻是侯爺那邊,郡主打算一直隱瞞嗎,畢竟這肚子瞞不了多久了!”


    這也是曲姨娘最擔心的事情,畢竟懷孕十月,哪裏是那麽好隱瞞的。


    “父親那邊,有合適的機會我會親自和父親說的,如今我的身子姨娘也看到了,還需要姨娘多費心!”祝卿安囑咐道。


    “郡主放心,妾身都明白的!”曲姨娘暗暗下定決心,既然祝卿安想要留下這個孩子,那麽她哪怕被所有人不容,也會站在郡主這邊。


    曲姨娘離開後,祝卿安已經累了,都已經想要躺著休息會,卻不想邊靖昇竟邀請她。


    她該拒絕的,可當她得知邊靖昇是要和她說斷生花的事情,隻能忍著身體的疲累,還是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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