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集市。


    沈霜星在月兒的攙扶下走下馬車。


    她看著眼前熱鬧非凡的景象,一股成就感湧上心頭。


    這是她筆下構成的世界,她曾在腦海裏幻想過無數次的世界。


    窄巷寬街,攤位滿滿當當。


    熱氣騰騰的美食香氣四溢,引人垂涎。


    手工藝品精致奪目,攤主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男女老少穿梭其中,或駐足挑選,或詢價交談,歡聲笑語不斷。


    這裏處處透著陌生的熟悉感,讓她興奮於腦海裏的虛構成為現實。


    月兒正眉飛色舞地跟她介紹哪家師傅雕工一流,哪家餡餅百吃不厭,哪家的織物最為絢麗。


    她微笑著傾聽,目光在周圍遊走,直到看見不遠處有胸口碎大石的表演。


    她不禁問道:“這裏傳統藝術很多嗎?”


    沈霜月眉梢一挑,立即就知曉了姐姐的心思,毫不吝嗇地誇獎道:“姐姐真是吾輩楷模,來這裏都不忘工作!”


    她偏頭問墨臨清,“小清,這裏有儺戲、參軍戲、百戲等表演嗎?”


    這些表演都是在現代已經難覓蹤跡,姐姐若不提,她都沒想到還可以看這種表演。


    墨臨清“嗯”了一聲,“我這就傳信於二弟,讓他安排。”


    “如果為難就不必了。”沈霜星補充了一句,畢竟儺戲是一種古老的祭神儀式戲劇,多在祭祀等場合進行,具有濃厚的神秘色彩和宗教氛圍。


    單純進行表演,可能會讓對方有不尊重的感覺。


    墨臨清點了點頭,“沈姐姐放心,二弟自有分寸。”


    沈霜星道了聲謝,旋即任由月兒牽著她的手四處亂逛。


    墨臨清和慕容影視線一直落在霜月臉上,心情複雜。


    他們何曾看到過如此孩子氣的霜月?


    記憶中的霜月會麵不改色的替人擋劍、會不懼暴風驟雨衝進血雨腥風、會如大姐姐般寵溺地摸著蘇寒婉的腦袋。


    好似隻在沈姐姐麵前,她會卸掉滿身防備,展現出罕見的柔弱與依賴。


    耳邊不斷傳來霜月與她姐姐的對話。


    “姐姐,咱們讓那個木雕師傅刻兩個我們的小人怎麽樣?”


    “好。”


    “姐姐,你嚐嚐這個餡餅,簡直絕了!”


    “嗯,是比我之前吃過的都好吃。”


    “姐姐,你看那個風箏好大,等我迴去我們去人民廣場放風箏怎麽樣?”


    “行,我在網上挑兩個,等你迴家。”


    墨臨清微微偏過頭,不想去看這溫馨的一幕。


    唇角苦澀蔓延,原來成全是如此艱難的事情,原來他也有如此卑劣的一麵,會因為別人的幸福感覺刺眼。


    慕容影跟在二人身旁也一言不發。


    他滿心都是霜月口中輕喚的“姐姐”二字,那份歡快的語調反而使他的內心愈發感到淒涼。


    沈霜月則完全沉浸在快樂之中,她的心中被暖陽般的感覺填滿。


    這日的光景,成為了她百年來最歡欣的一天。


    她覺得自己渾身充滿力量,如果不是擔心姐姐承受不住,她真想自早逛至晚,並不停地唿喚著姐姐。


    但歡樂的時光總是過於短暫,兩日的時間一閃即逝。


    沈霜月送走姐姐後,盯著窗台的花瓶和木雕良久,猛然拍了下桌子。


    她把小禁欲叫進房間,牽著他的手走到床邊,告訴他:“姐姐說下次會來接我,也就是三個月後,我確定陸辛改變命運之後。”


    “這三個月我打算陪你們對付一下黑市的勢力,與你們分別談談心,你能幫我安排嗎?”


    “沒問題。”禁欲五皇子溫柔地笑了笑,仿佛不意外霜月的決定,並能坦然接受。


    隻是笑容不達眼底,與霜月交握的手倏地變涼。


    沈霜月用兩隻手替小禁欲暖手,用開玩笑的語氣問:“你手怎麽還涼了?你又不是再也見不到我了。”


    禁欲五皇子垂眸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扯了扯唇角,“嗯,我等你帶我離開,直到生命盡頭。”


    沈霜月心弦一顫,怕小禁欲察覺出什麽,直接勾住他脖頸吻上他的唇。


    許久,她道:“我還想親你。”


    “好。”


    “我想摸腹肌。”


    “隨你。”


    “我想……”


    “這個得等我們成親之後。”


    —?—


    兩個月後。


    顧淩皓順利進入黑市,並且已經把進入黑市的方式徹底弄清楚。


    皇上聽著顧淩皓的稟告龍顏大悅。


    想著這些日子沈霜月和七人不怕死的行為,道:“你去問問沈縣君是否願意深入龍潭,如果她願意,就讓她帶著朕的暗衛搗毀黑市巢穴,讓五皇子領兵在外圍攻京蓮山。”


    顧淩皓應是,悄悄來到縣君府。


    縣君府內一片歡聲笑語。


    沈霜月正坐在秋千上,兩人在身後把秋千推至高空,沈霜月在空中鬆手,任由自己呈拋物線落下,被七人接住。


    顧淩皓看了好一會兒,才現身終止了這場遊戲,並把皇上想法告知霜月。


    沈霜月自是答應下來,選了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帶著人闖入了黑市。


    黑市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陰暗。


    她眼睜睜看著一名小孩被扔進鬥獸場,與野獸搏鬥,鮮血淋漓。


    而周圍有無數的叫好聲。


    她眼睜睜看著昏迷的女子被送到有五名男子的房間。


    她眼睜睜看著……


    她眼中含淚,不斷揮舞著手中的劍。


    管他是誰!


    看不順眼的人就殺!


    受害者就保護起來!


    她的身上逐漸沾滿鮮血,有別人的,也有她自己的。


    男配們也被鮮血迷了眼,胸膛仿佛被什麽堵住,喘不過氣來。


    而墨臨風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命運已經被上天眷顧,盡管小時候受盡折磨,但是最起碼想活就能活下來。


    沈霜月自進入黑市開始就大開殺戒,黑市極大,也給了她可乘之機,隻要她下手夠快,就能滅掉大部分人。


    但是畢竟黑市駐足已久,管理者很快反應過來,安排人手與霜月的人抗衡。


    在他們察覺滅不掉霜月等人後,也很快做出決斷。


    無數受害者被押送到一個房間,而這個房間內斷臂殘骸隨處可見。


    為首之人道:“這位貴人,隻要你帶著人離開,我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不然今日就是這些人的死期。”


    沈霜月緊緊攥著拳頭,麵色慘白。


    腦海裏閃過無數個片段,一個破碎的麻袋,裏麵裝得是殘缺不全的肢體。


    經檢測,是她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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