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一夜,她能聽見森林裏的蟲鳴鳥叫聲。


    清淡淡的月光從天際灑下來,她突然好愛這樣的月光,這樣的夜。


    森林裏太靜了,靜得她能聽見男人清淺的唿吸聲。


    她迴想起那天在深水底下,她明明就扒下了男人的麵具,麵具之下明明就是一張像極了莊冥的臉……


    她又迴想起了金竹的話,說是……倘若執政官有分身的話……


    分身?


    那不是宇宙學裏的無稽之談嗎?


    一個人又怎麽會有分身呢?


    但是,她又止不住地幻想,如果莊冥和安渣渣真的是一個人的話……


    玖言的臉變得通紅通紅的,一個人得有多精分,才會有如此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


    或者說,他們是同一個母體分裂出的兩個個體,都是自己本身,然而又都是母體一人?


    玖言心裏癢癢的,好想知道真相。


    第二天一大早,安渣渣又按照時間給她灌了一碗藥,看見她胸口的傷疤的確結痂以後,才放心帶著她一起迴到奧烈爾軍營。


    這一次的搏鬥課,雖然有他的放水,但是她的英勇確實在軍營裏為她自己贏得了一塊獎牌。


    而且人在關鍵時刻爆發出的那種求生意誌,直接導致了她的靈力突破到了三級。


    現在她不僅具備了聽力異能,還具備了視覺異能和短距離的瞬移能力。


    玖言握著小拳頭在心裏為自己呐喊助威,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的努力終究是有結果。


    安渣渣其實也為她感到高興,隻不過他戴著麵具,又過於麵癱,所以,所有人都感覺不到他的愛而已。


    可是,從他看玖言一瞬不瞬和淺淺帶笑的眼神去看,他還是很在意的。


    “瞧!”安卓抽了一根煙,眼神迷離地看著自家長官,“預漆,你說我們家長官,眼神是不是都要溫柔的出水來!”


    預漆瞧了瞧:“是欸。你說長官是怎麽做到全程姨母笑的?”


    安卓把一圈圈的煙霧噴到預漆身上:“你提的這個問題很值得考慮哦!我想若不是一個男人動了春心,他是絕對不會這樣姨母笑的!”


    預漆問道:“安卓,你有姨母嗎?”


    安卓思考了一瞬:“當然有了!老子又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預漆說:“那就對啦!那你快從你姨母的角度給分析分析,你說這長官和玖言小姐兩人,這可能嗎?”


    安卓壓低了聲音對他說:“預漆,你聽說了嗎?說這玖言小姐實際上是某個部長的妹妹,而且還是星際裏的執政官夫人。你說,這麽尊貴的身份,除非她離婚是吧,不然的話,怎麽也輪不到咱們長官吧!”


    預漆想了想:“還真有些道理哈!可是你還記得在艾慕斯星的時候,我們長官對我們說的話了嗎?他說讓我們不要說出他的身份,他當時寫了兩個字:指揮!我想,說不定我們長官也是大有來頭呢!說不定將來也能弄個執政官當當!”


    安卓趕緊把煙頭滅了,又狠狠地踩了預漆一腳:“快!快別說了!長官來了!”


    男人黑壓壓的目光投到他們身上,略顯威嚴的聲音:“你們在說些什麽呢?”


    安卓和預漆趕緊吞了口口水說:“在說今晚的牌局,誰的牌大!”


    訓練完以後去摸牌,隻是他們一眾小兵的樂趣,男人也不再追問。


    隻是隔著一眾士兵,他還是一眼鎖定了那個瘦瘦弱弱,麵部白皙的身影。


    玖言就像一顆剛出土的玫瑰一樣,美得驚心動魄,在經過了兩天的藥物治療和軍營裏的軍醫醫治以後,她胸前的疤痕已經變好,此刻看上去,就又是那樣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天使。


    在他發現他的眸子無論如何也離不開她之後,他默默地點燃了一支煙,跑到一邊解悶去了。


    預漆眉頭皺得老高:“我們頭兒怎麽抽起煙來了,平時沒有什麽煩心事,他不是嫌那味很難聞的嗎?”


    安卓無語地道:“頭兒這是去火!”


    “去火?”預漆左看看、右看看,一臉認真地說,“誰?誰點火了?”


    安卓狠狠地拿手裏的打火機拍了預漆的頭一下:“你怎麽那麽笨啊!我們軍營裏統共有幾個姑娘啊!你怎麽就猜不到呢!”


    “玖……玖言點火?燒……燒誰啊?”


    預漆這個直男,大有讓安卓一腿踢出去之感,實在是太笨了!太笨了!


    難道他不知道玖言這個“芳心縱火犯”已經悄悄地在他們長官的心裏點了無數把火嗎?


    —


    剩下的訓練,玖言都是一條過。


    就像是突然升到3級靈力之後,人生開掛了一樣,再也沒有攔得住玖言的項目,玖言一會兒像個猴子,一會兒像個兔子,居然也能讓那些挑剔的男人們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她正喜滋滋的時候,被通知說,上頭來人了。


    玖言不明白通報小哥說的上頭是什麽意思,她的上頭是落賢還是莊冥?


    或者隻是奧烈爾軍營的某個星際軍區總司令?


    玖言不太明白,隻是在推開了那扇水木紅的木門之後,她看見了等在那裏的男子身影。


    一身頎長的白衣黑褲,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溫柔——是她的莊冥。


    玖言激動地撲了上去,像熊抱一樣,用兩腿勾住了男人的腰。


    “莊冥……”


    莊冥用寬厚的手掌輕輕地揉揉她的頭:“阿言,最近過得怎麽樣?”


    玖言看著男人熟悉中的笑臉,突然鼻子一酸,眼淚都流了下來,她想說,那個安渣渣,總是在關鍵時刻為難她,可是話卡在了嗓子眼,卻總也說不出來……


    安渣渣的腳步踏近了紅木門之外,他剛想,問問她,晚上的慶功宴,她要不要參加。


    然後就看到了這樣一幕:女孩像個八爪魚一樣狠狠地抱住男人,男人的目光溫柔而寵溺,特別是他周身的氣質矜貴到讓人離不開眼睛,根本就不是像他這樣的卑賤、自由,像個軍痞……


    他突然感覺到有些自卑,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卑……


    就像多年以前他被那個女人流放到小行星一樣,他從未感覺到那樣的自卑……


    他的心就像被人鑿開了一個窟窿,在傷心,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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