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車在星際的車流裏奔馳,瀲澈為丹尼斯開了一輛超大房車,因為丹尼斯“重力不受”,怕受風,也怕“急速運行中的氣流”,而房車四麵嚴嚴實實,正好可以幫丹尼斯遮蔽住那些危險。


    落賢看到瀲澈的房車時,緊抿住的唇拉開了一條弧線。


    北冥的這個醫藥部部長兼上校,平時跟自己的感情也沒那麽好,此時突然上門拜訪,讓落賢的這心裏忽上忽下的,究竟是什麽事情,能勞煩他這麽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做聖賢藥”的人突然沾惹上紅塵中事啊。


    落賢有些訝異地去開門,打開車門就看見了瀲澈那張嬉笑的嘴臉。


    落賢神色一暗,知道這是條泥鰍滑不溜手,而是表麵的莊重還是要維持:“瀲部長,今日登門是有何事啊?”


    瀲澈淡淡地看他一眼,又恢複了那個玩世不恭的笑容:“請問老部長在家嗎?”


    落賢的臉色變了一變,可是看到房車裏臉色蒼白的少女時,他也就將瀲澈的來意猜到了幾分。


    盡管是不情願,可是還是帶她們去了景陽居。


    落雲年退休以後,一直在景陽居居住,人們隻以為那是落部長情趣高雅,後來才知道那是為了悼念他已過世的前妻。


    沒有人知道他的前妻是誰。


    玖言隻知道,那是一塊墓碑。


    落雲年晚年和風氏住在一起,外帶著一塊墓碑,可是風氏卻毫無怨言,不知情的人都說風氏,是個心胸寬廣的女人。


    知情的人才知道,風氏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哭幹了眼淚,早已伴在青燈古佛前。


    北冥也有佛教,因為北冥人的祖先也見過釋迦摩尼。


    落雲年看到三個年輕的小娃娃時,撇了自己兒子一眼。


    他知道站在他眼前的這個腿很長的年輕人是誰,瀲澈,瀲榮部長的兒子。


    瀲榮部長當年可是和他一起穿越過蟲洞,喝過獸人的血,可是誰知道他生出的兒子卻是這般涼薄,幾乎很少過問世事,一心隻在煉藥。


    幾年前愛上了一個女人,卻因為她的死,觸犯聯邦幾條法律,被流亡到了地球幾十年。


    這樣一個離經叛道的人,今日也會有事情來求他?


    落雲年揉了揉太陽穴,讓落賢給客人看座。


    瀲澈不知何時已經出落得落落大方了。


    人們隻知道他清高孤僻,以為他不擅長人際交流,卻不知道,他不是不會,而是不想。此刻,那些基本的禮儀,寒暄的話,他說起來也是有模有樣,落雲年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瀲澈賢侄,不知今日為何突然造訪啊?”


    就不問世事的人,怕是早已被整個聯邦忘記了吧?


    玖言看著落雲年驚詫的目光,突然想到自己在地球時學過的一首詩句:“可堪迴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不瞞落伯夫,侄兒這次確有事相求。”說著他牽出丹尼斯站在他的身邊。


    “我妻子患了怪病,已尋遍良醫依舊無效,醫院巧合之中聽說伯母精通風氏精靈之術,希望伯母可以救治一二。”


    說著瀲澈雪白的軍褲居然跪在了地上,玖言看見他渾身不染一絲塵埃的瀲澈哥哥居然為了救丹尼斯跪在了地上,淚水也在眼眶裏打轉。


    “哎……”落雲年歎息,“可憐你一番情意啊!竟也有我當年的風采!可惜造化弄人!我們生在這茫茫的宇宙之間,雖然已經有了讓人羨豔的生命,可依舊有自己不能左右的事啊!我不是不幫你啊,隻是我也搞不懂賤內的心意,她和我分居多年了,現在整日裏學別人吃齋念佛,過得更加不染世間塵埃,不知道她能否答應你們的要求啊!”


    瀲澈誠懇道:“沒關係,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會放棄!還煩請伯父引路!”


    落雲年沒有辦法,隻好把他們引到景陽居的偏殿,麗景居,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別墅的名字當中,竟然也有一個景字。


    玖言停止了紛亂的思緒。


    別墅的門被管家緩緩打開,穿過幽長深邃的走廊以後,一個身穿白色風衣的女子背影露在玖言的眼前。


    那女子緩緩地轉過身來,美豔的外貌把玖言嚇了一跳。


    如剪水清瞳般的眸子,眼睛閃著熠熠的光彩,一道銀色的亮片從額間垂下,並在眼眶周圍形成銀色的眼影。朱紅的唇,以前纖細苗條的身段,都讓玖言對落賢的母親能夠保養這麽好,而暗暗稱讚。


    落雲年在踏進麗景居的一瞬間,早已把腳步收了迴去。


    玖言看著眼前的這一個美貌婦人,情不自禁地問道:“不是都說您理佛嗎?如何保養的這麽好!”


    言外之意,理佛之人,不是年老色衰,就應該是老妖怪,你咋還那麽年輕貌美呢!


    風氏清脆的聲音像一陣清風,刮過所有人的心頭。


    她笑的時候開朗而明媚,全然不如玖言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我要是不這麽說,哪能過幾天安生日子啊!”


    玖言:(●′?`●)什麽情況?我不是很懂!


    風氏說:“一開始知道你落伯伯有情人的時候,我的確很傷心,可是這麽多年都過來了。而且他那個情人還是在遇見我之前就已經遇著了的,說起來還比我更早一點。哭?鬧?這些都有什麽用!女人更重要的還是要心平氣和!”


    “落雲年那個老狐狸肯定跟你們說,我不沾塵世俗事了吧!實際上,我時不時地還去景陽局裏誘惑他!他隻不過是覺得自己年老自持,怕扛不住我這沒有隨年華而老去的美貌罷了,所以才胡謅的那些話!”


    瀲澈和丹尼斯都驚呆了。


    所有人都以為風氏隱居是因為傷情,傷傻了,可是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落伯父自己心虛,怕扛不住自己妻子的美貌,於是為了保重身體,才同意妻子搬出來住,並且時不時還要防著自己的老婆''持美行兇''?”


    玖言有點搞不懂這些老一輩的邏輯,以前以為隻有她們年輕人才玩欲擒故縱的遊戲,沒想到,他們老一輩也玩,而且玩得更有水平!


    玖言捂著唇偷笑,心中直說:還好,還好,這是個好故事,好結局,沒有傷心人,都是開心人。


    不得不說,風氏之所以在2000多歲還能保住這樣的容貌,跟精靈族的秘術分不開。


    風氏把目光移到贏弱的丹尼斯身上,隻一眼,她就瞧出了她不是北冥人。


    “地球來的?”


    玖言點點頭:“是的。”


    風氏的眸子裏驚現了謎一樣的霧氣:“怎麽會到我們星球來?”


    她摸了摸她的額頭:“糟糕,還在發燒呢!”


    玖言掀開了自己的袖子,萬分無奈之下,她朝著自己的大腿紮下了一陣淡黃色的藥劑,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魚鱗:“因為我。”


    風氏更加驚訝地看著她:“你是美人魚?”


    玖言點點頭。


    風氏眼中縈繞的疑惑更甚:“她也是美人魚?”


    玖言搖搖頭:“不,她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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