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輕功全力展開,整個人仿佛化作了鴻鵠飛雁,一掠十丈,經天而過。


    他的輕功以武當梯雲縱為基,融會《黃庭內景經》的武學要義,取法天地飛鳥,高明之處,遠在當世任何輕功身法之上。


    極速飛掠之下,不過盞茶功夫,已過了十餘裏,遠處道路上現出玄冥二老的影蹤。


    這兩個老鬼正在『逼』問張無忌謝遜的下落,無忌隻是不說,一臉倔強。早之前殷素素便告訴過他這些人要找義父都是為了害他,想起義父對自己的好,咬緊牙關,決不開口。


    鶴筆翁『逼』問了許久,見他不答,心下焦燥起來,一出手便扭脫臼了他的手腕,厲聲道:“你說是不說,再不開口老子還有更厲害的手段!”


    無忌一個孩童,自幼便被嬌慣,除了跟謝遜習武之時受過幾次懲罰,從未受過半點苦楚,這一下脫臼之痛,頓時疼的他眼淚都流了下來。但縱使痛苦難當,額生冷汗,他依舊在心底咬牙堅持道:“便是這些壞人斬我千刀、萬刀,我也決不能說出義父的下落!”


    鶴筆翁臉現獰笑,正要使出分筋錯骨的手段,忽聽一聲狂喝:“老賊找死!”


    蘇君身形騰空越至,雙掌齊發,掌力如『潮』,拍將過來。


    鶴筆翁心中駭然,隻覺一股沛然莫禦的掌力拍至,自己仿佛變作了怒海裏的一葉扁舟,飄搖不定,隻道這一下便要身受重傷。忽然側裏傳來一股莫大潛力,迎住了蘇君的掌力,他身形一晃,橫移出三尺開外,背後冷汗浹浹。


    出手的正是鹿杖客,也隻有他天魅凝陰天下極速,才能於間不容發之刻擋住蘇君的突來一擊。兩股掌力相碰撞,“砰”的一聲,地上塵土飛揚,草摧木折,蘇君身子“騰騰騰”的退後三步,鹿杖客也晃了一晃。


    蘇君的功力終究較之鹿杖客遜了一籌,雖然此刻武當二俠不在身旁,他可以全力以赴的使出元始玉清神功,但玄冥二老已入先天,真氣澎湃,遠在他之上。縱使元始玉清神功神妙莫測,真氣凝練不輸先天,但量上的差距卻無法彌補。


    一擊之後,鹿杖客也不好受,對方功力雖然稍遜自己,但掌法技藝似乎在己之上,一股玄妙的真氣更是如有意識,循脈攻上,體內先天極陰真氣自然流轉,才化去這股不適。眼神一眯,沉聲道:“師弟,一起上。”玄冥二老生平行事從來不講什麽規矩武德,於他們而言,出手製敵才為重要,餘者皆為旁枝末節。


    二老各自取出成名兵刃,結成陣勢,氣息交融無間,有一種渾然一體之感。


    蘇君神情凝重,如臨大敵,單隻二老之一他想要勝過已是不易,最多能憑著劍法輕功自保。如今二老一同出手,那更是難敵。但心下卻是無懼,他十年苦修《黃庭內景經》所載的元始玉清神功,一身內力之渾厚,已達後天煉氣境之極限。欲要突破,已非勤修苦煉可行,而是需要一種契機,一種突然的靈悟,此戰便是最好的催化劑。


    二老互視一眼,一起攻上,鶴嘴雙筆並鹿角短杖舞出一團黑氣,兩道白光,招式淩厲狠辣,迅急難當。


    蘇君長劍出鞘,使出武當劍法中的守招,綿密沉穩,竟爾不『露』一絲破綻。這一路劍法,正是化自如封似閉的絕學,乃張三豐親創,守禦之嚴,可說天下第一。蘇君劍法展開,絢麗劍光結成一道太極圓圈,任二老攻勢如何緊急,都不得進。


    鶴筆翁的雙筆招式變幻不定,揮打抹刺,飄逸輕柔,偶爾卻又夾雜著判官筆的點『穴』功夫。鹿杖客短杖卻是沉穩如山,杖法之中糅合了槍法,棍法,戟法,兇險之處,還在鶴嘴雙筆之上。師兄弟二人自幼一起習武練功,幾乎不離左右,配合何等默契,漸漸地蘇君劍圈便被一再壓縮,隻剩下三尺迴旋餘地。


    蘇君驀地一聲清嘯,劍勢陡轉,劍光暴漲,青光劍芒猛地壓下黑氣白光。他已再次施出淩霄九劍,這九式劍法,隻攻不守,淩厲變幻之處,遠在天下諸派劍法之上。蘇君一劍接似一劍,劍氣揮灑,飄逸無方,劍光如電,閃耀長空,每一招均是以攻代守,全身空門大『露』,但在他淩厲攻勢之下,二老竟無餘暇還擊。


    如此猛然攻勢之下,蘇君隻覺全身內力急劇消耗,不一會兒便已隻餘五成功力,但戰勢卻已陷入膠著。固然表麵上他威風萬分,將威名赫赫地玄冥二老壓得沒有還手之力,但實則二老的招式便如蜘蛛吐絲,一點一點將他網住,待收網之時,便是他落敗身死之刻。


    蘇君情勢不妙,神思卻愈發清明,手中劍法隨意揮灑,精妙絕倫,每一招一式都是平日裏難得的佳構。而體內真氣流轉,四肢百骸,無一不暖,唿吸之間,天地精氣源源而入。此唿吸非口鼻唿吸,而是胎息,先天之息,正是元始玉清神功的精妙之所在。普通武者入了先天才能感受胎息之妙,以肉身唿吸天地,提聚精氣,化為先天真氣。而元始玉清神功卻是在一開始便以胎息修煉,遠勝任何功法,等若提前享受先天的待遇。


    漸漸隨著胎息的深入,蘇君靈神無限放大,自身仿佛化為了一滴微不足道的水珠,與天地這無垠廣闊的大海緊密結合在了一起。在此刻的感知中,遠處拂來的微風,草木上滾落的『露』珠,乃至破開雲層『射』下的一縷陽光,都無比的清晰。天地之間的精氣,源源不斷地被仿佛化為黑洞的身體吞噬著,原本便已極為精純的真氣變得更加純粹,惟精惟微,玄妙不可測度。


    蘇君陡地劍光一掃,將二老『逼』出數步之外,身法展開一掠十餘丈距離,朗聲一笑道:“今日領教了,咱們以後再戰,哈哈,恕不奉陪了!”


    以這一戰的磨礪,他已是真正破入了先天之境,真氣蛻變,心神與天地結合,短暫步入了天人合一的無上妙境,卻是不適合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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