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揚歌並沒有多高興。”江睿難得插一句嘴。


    “是啊。”音離低頭喝茶,“畢竟她心裏藏著事。”


    江睿看著她,不知從音離講到何處開始,他的眼眸裏一直平靜不下來,他期間去加重了熏香,但他依舊無法鎮靜。


    他用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抬起手臂的時候,音離能看見他手肘處一條長長的傷疤,大概是他原來打仗留下來的,顏色已經很淡了,但還是很明顯。


    “江醫生,”音離帶著一絲擔憂問他,“您這是什麽病症?實在嚇人得很!”


    “我隻是想起來了一些事情。”他說,“無礙。”


    可江睿身上的青筋暴起,他努力壓製著,像是隨時要跳起來發狂一樣。


    音離絲毫不害怕他要跳起來發狂,俯身湊近他,輕輕問道:“那我這個故事,還能講下去嗎?”


    江睿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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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王江睿三天後就領兵去了南都前線,楚揚歌留在戰王府,如今她也算名正言順的戰王府主子了。


    戰王去了南都半年多,這些時日裏,楚揚歌安心待在戰王府跟管事學習管家。皇帝竟然沒有來刁難她,隻是皇後將她宣進宮裏了一次,試探性地問了一些問題,楚揚歌謹慎地答了,皇後抓不到她的錯處,隻好放她迴府。


    曾有各個大臣王爺家中女眷的拜帖和請帖來到戰王府,楚揚歌一一恭敬地迴絕,隻在府裏安心等江睿迴來。


    南都戰場的消息和江睿的信件也時常傳過來,江睿偶爾受傷,偶爾敗北,不過都無傷大局。


    楚揚歌曾祈禱時間過得慢一點,可時間從不聽人的祈禱。


    延慶三十三年三月,戰王江睿得勝歸來,拿下有鬼斧神工之名的南都六城,雲安城裏歡欣鼓舞。江睿先去宮裏複命,皇帝十分高興,下令他和楚揚歌月底完婚。


    皇後將楚楊歌接到皇宮裏,派了教習嬤嬤教她大婚和婚後的禮儀,到那天,她將從皇宮裏出嫁。


    江睿有點不高興,他迴來之後還沒見到楚揚歌一麵,楚揚歌就被皇後接走了,美名其曰婚前雙方不可見麵。他倒是不擔心楚揚歌在皇宮裏的安危,他隻是想念得緊!


    大婚那天,從皇宮到戰王府的大道上鋪滿了紅綢,百姓擠到路邊來看這場典禮。


    雖然嫁給江睿的不過是個亡國公主,但至少是戰王娶妃,排場肯定是要很足的。


    楚揚歌坐在轎子裏,聽著外麵鑼鼓喧天,自己眼前滿目鮮紅,她閉了閉眼,努力將眼淚收迴去。


    新婚之夜,江睿沉浸在娶妻的喜悅中,側身倒在床上,溫柔地看著楚揚歌零散的長發和泛紅的麵頰。兩人都是初經人事,楚揚歌累得精疲力盡,江睿身體比她好,控製自己停下來讓她喘口氣。


    江睿正欲再次翻身上去時,忽然覺得渾身一顫,嘴角流下黑色的血,身上沒有絲毫力氣。


    他抬眼看她,發現楚揚歌也正在看著他,金色的眼眸中不再是清澈如水,反而透著冷然。


    江睿一下子明白了。“這是毒?”他問。


    楚揚歌臉上盡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她冷冷一笑,翻身下床,似乎身體還有點不適,但被她控製得很好。


    楚揚歌一邊慢條斯理地穿著衣服,一邊迴答他:“是啊,我很早就在自己身體裏下了毒藥,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為什麽……”江睿絕望地問她。


    “你可別忘了,我是被你亡國了的臨風國的公主!”楚揚歌惡狠狠地看向他,“我早就下了決心,一定要複仇!”


    江睿苦笑著說:“所以,那你在臨風皇帝的血液中下了蔓素花毒,讓他的血粘在我身上,從而讓我被你吸引,是嗎?”


    楚揚歌一頓,又恢複鎮定,冷笑道:“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他點點頭,絕望地閉了閉眼,“臨風皇帝血中的蔓素花毒和你身上的反蔓素花毒,你想讓我帶你迴無殤,我當時的確無法控製自己地帶你迴來了,也的確無法控製自己地關注你了、因你開心、因你難過、因你生氣了,還將你調來我身邊做貼身婢女,但你不知道的是,”江睿說,“兩年前,毒就已經被我解了。”


    “你說什麽?”楚揚歌臉色一變。


    “是啊,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沒有被你吸引了,可後麵的事是怎麽發生的呢?”江睿自嘲地笑,“我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麽,就沒有著急把你處死,你每天演出來的單純樣子、哀傷的表情,真的很讓人佩服,還有你半夜不睡懷念臨風,都是專門演給我看的,因為你知道我經常很晚不睡,每次與我爭吵都是為了吸引我注意,每次對我好都是引我無法自拔……我都知道!”


    江睿嘴角溢出更多黑色的血,他苦澀道:“但終究……我還是愛上你了……你贏了,九公主。”


    “但你不知道我為此付出了多少犧牲!”楚揚歌撩起大紅的幔帳,迴轉身來,憤怒地向他吼道。


    大紅燭光下,她麵目越發嬌美動人。楚揚歌雙手緊緊握著拳,好像要把這麽多年來的委屈憤怒都發泄出來一樣。


    “你知道嗎?我出生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臨風將亡’!所有人都把我看成了禍國妖女,隻有父皇,他認為我是能給他預言的神女一直寵愛我,但還是頂不住群臣的壓力,將我關在永無天日的囚牢中!”楚揚歌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抖,眼眶通紅,但她忍住讓自己不流出眼淚,她努力平靜地說,“但他每天都會來看我,就是從那時起,我們便開始為滅亡後的複仇做準備,從我還是個孩子開始。”


    “我們製定了計劃,在我體內種下天下劇毒,在父皇的秘密教習下開始學習並發、武功、琴棋書畫、政務……一切我可能用到的東西,我很小就開始幫父皇批閱公文……所有人都不知道,父皇真的很寵我,是我一直愧對於父皇,要是我不說那句話,父皇就不會一天到晚擔心亡國!一直努力卻依舊是亡國的下場!”


    江睿苦笑著搖頭,說:“對不起,我沒有辦法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想,沒有哪一種心情比我現在還痛苦了。”


    楚揚歌走到牆邊,抽出江睿隨身佩帶的長劍,就是這把劍,當年刺入了臨風皇帝的身體。


    “你知道江湖上神出鬼沒無人能敵的劍聖嗎?我父皇曾於他有恩,我的劍術就是他教的。”楚揚歌拿近了仔細看,“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江睿突然大咳,黑色的血沿著他兩邊嘴角流下,流到鮮紅的被褥上。他還赤裸著身子,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他的眼眸依舊看著她,像是要把她刻入眼眸深處。江睿微顫著說:“你有,愛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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