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安洛加特都沒有隨著教皇一起去卡蘭諾德莊園,連帶著音離也沒有去,安洛加特變沉默了很多,大概覺得自己即使重生了也並沒有什麽用,意誌有些消沉。


    阿爾萊婭為了自己的弟弟還是跟教皇妥協了,教皇派了心腹定時去找阿爾萊婭要她的誘惑之血,後來次數多了,教皇也越發貪得無厭。阿爾萊婭厭煩了,對教皇說最近貧血,要休息一陣子。教皇沒有反應,但幾天後,城中便流言四起,說克裏亞西有操控火的巫術。卡蘭諾德家的聲名有損,卡蘭諾德先生很是生氣,把克裏亞西大罵了一頓,克裏亞西哭得小臉通紅,又委屈又驚恐。阿爾萊婭隻好再次向教皇妥協。


    阿爾萊婭帶著幾瓶誘惑之血來到教皇莊園。


    教皇冷笑著看著她,把玩著她剛交給他的幾小瓶誘惑之血:“你說,這是神的賞賜,還是魔的誘惑?”


    阿爾萊婭麵無表情:“這是我母親給我的。”


    “你母親是被燒死的,阿爾萊婭!”教皇目光陰冷,“她是個女巫。”


    “所以這是神賜予我處決你們的。”


    “神保護的是正義,阿爾萊婭!”教皇聲音威嚴,“你也將被燒死!”


    “燒死?”阿爾萊婭仿佛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詞,她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但那樣你就得不到我的血了!”


    教皇一滯,緩緩收斂起眸中的狠厲:“你贏了,不過,僅此一次。”他靠在椅背上,長長的唿出一口氣:“別再不聽話,阿爾萊婭,我脾氣沒有年輕時那麽好了。”


    音離站直了身子,不再偷聽他們說話,轉身迴了自己房間。


    當晚,教皇與安洛加特在書房裏長談,但氣氛並不好,音離也沒偷聽到他們在說什麽,隻知道最後兩人不歡而散。


    音離照例坐在教皇身邊,教皇辦公,她在一旁自娛自樂。


    “小貝爾,你哥哥該訂婚了!”教皇突然看著她說,“你覺得卡蘭諾德家的小姐好不好?”


    阿爾萊婭?音離看著他不說話。


    教皇不介意她不說話,他也隻是想傾訴傾訴,便自顧自地接著說下去:“他是我兒子,我還看不出他喜歡誰我就白活這些年了!你哥哥喜歡阿爾萊婭,我便成全他,他卻不要?哼,怕我吃了阿爾萊婭不成?”


    教皇哪裏會這麽好心讓阿爾萊婭嫁入教皇家,她家原來隻是個商人,又出過一個女巫,阿爾萊婭也是個女巫,教皇怎麽可能讓一個女巫做他唯一的兒子的妻子呢?那豈不是一個笑話!


    教皇心裏打著什麽小九九,音離當然知道,重生的安洛加特也知道,安洛加特當然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音離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丟下垂耳兔撲倒教皇懷裏,答非所問:“爸爸是爸爸。”


    教皇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爸爸當然是爸爸。”


    “貝爾聽爸爸的話。”音離軟軟糯糯地說。


    “真乖,我的小天使!”教皇俯身親了親她的臉頰,“不像你那個不省心的哥哥。”可他心裏一頓,突然笑得更燦爛起來,“真是我的好貝爾。”


    音離明白他肯定想到該怎麽做了。他是教皇,是安洛加特的父親,這個時代還沒有自由戀愛這個概念,自然是父母說什麽就是什麽,一個才十九歲、又沒有幾點權力的兒子,他作為教皇還治不了嗎?


    音離不知道教皇決定怎樣去命令他的兒子,隻知道第二天教皇又和安洛加特長談了一次,安洛加特臉色很難看,教皇倒是鎮定自若。音離明白,安洛加特妥協了。


    “貝爾。”安洛加特抱住音離,低聲說,“我是個沒用的男人。”他聲音沙啞低沉。


    音離除了歎息,不知該怎麽做。


    後來,阿爾萊婭十八歲生日那天,阿爾萊婭照例開了個下午茶會,邀請了部分名流小姐來參加。她穿著粉白的長裙,拉著可愛的弟弟,與少女們在草地上奔跑。長發與絲帶飛舞。


    然後,安洛加特、教皇和音離到來,卡蘭諾德先生為他們引路。


    少女們向他們行禮,教皇擺擺手,看向安洛加特。


    安洛加特已經將情緒掩飾得很好了,他走過去,在阿爾萊婭麵前站定。阿爾萊婭莫名有點慌亂。


    “我今天來是為了宣布一件事。”他說,“我,安洛加特·莫侖,將要迎娶你阿爾萊婭·卡蘭諾德做我未來的妻子。”他取出一個精美的小盒子,在阿爾萊婭麵前打開,那是一枚光華奪目的戒指,“這個,是你今天的生日禮物。”


    阿爾萊婭身後的少女們爆發出一陣歡唿,阿爾萊婭看著他的臉,安洛加特表情認真又抗拒,好像既想要她同意又不想要她同意。阿爾萊婭卻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好一會兒她才接過盒子,低下頭,臉紅到耳根。


    “抱歉,不過幾天之後,教皇莊園中會有更盛大的訂婚儀式!”安洛加特攬過阿爾萊婭的腰,他攬得特別自然,仿佛一直都是這麽攬著阿爾萊婭的一樣。


    阿爾萊婭輕輕點頭,沒有說話。安洛加特微微笑了笑,眸中閃爍著流光,除了音離,眾人都沒看到,安洛加特的眼底還藏著一抹深深的憂慮。


    阿爾萊婭對這次訂婚其實也有很深的疑慮。要知道,教皇隻有安洛加特這麽一個兒子,安洛加特注定會登上教皇之位,而她阿爾萊婭,這麽一個女巫,隻會讓教皇家蒙羞!


    這是教皇對她的慷慨還是束縛?阿爾萊婭看不懂他,但阿爾萊婭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力。


    訂婚宴會剛過,阿爾萊婭就明白了,這是束縛。


    作為未婚妻,教皇要求阿爾萊婭住在教皇莊園裏,安洛加特其實很忙,是教皇故意派給他很多事情做,別說阿爾萊婭了,就算是音離也一天到晚見不到安洛加特的身影,隻有晚餐之後才能見到他。阿爾萊婭閑來無事,其實是因為她連房間的門也出不了。


    就像原來芙爾薇拉的待遇,她的門前,層層守衛把守,每天定時有人過來,取走阿爾萊婭的血液,檢查她的身體,她的午飯也絕對都是補血的東西。


    阿爾萊婭要瘋了,她想告訴安洛加特,或者告訴音離,讓音離去告訴安洛加特。但教皇總有意無意地提起克裏亞西,而安洛加特,他從訂婚宴會之後就再也沒有笑過,看阿爾萊婭的目光總隱約有幾分憐憫和疼惜,還有幾分懊惱和悔恨。阿爾萊婭覺得,他似乎知道她身上發生的事情。


    阿爾萊婭不再希望安洛加特可以救出她,她開始變得沉默淡然,一個人度過的時間中,她開始考慮將來。


    阿爾萊婭看著鏡中自己因失血而蒼白的臉,在心中默默做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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