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帶著十足嘲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宋曜喜不自禁的迴頭：“卿..卿！”
這個稱唿，元卿滯了一下，她應該還沒和宋曜的發展到這麽親密的一步吧？
不對，她搖了搖頭，那些記憶已經完全不同了，宋曜這個人也和她以為的所完全不同，那麽難道他就這麽愛上她了？
元卿不是這種自戀的人，可是現在宋曜的眼神卻隻能讓她想到這些，那樣的深情關切，絕不是作偽，可也正因為這樣，才更讓她有些不明白。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連問了三個問題，不等她迴答，也或者是看出了元卿明顯的疏離，他就看到她身後的小雀，“夫人什麽時候醒的？怎麽就這樣讓夫人出來吹風了？還不快扶夫人進屋裏去。”
“宋將軍可真是好演技。”迴到屋子裏一坐下，懵了的元卿也重新迴過神來，她不知道宋曜到底怎麽想的，這對她的態度也讓她奇怪，但是隻要一想到之前，那碗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的窒息的感覺，元卿就覺得自己肚子裏憋了一肚子的氣。
很明顯，宋曜的確不是想讓她死，可是卻也沒對她說實話，明顯就是把自己也當做他計劃中的某一環了，而且還是關鍵的一環。
“夫人有氣，我可以慢慢解釋，你不要氣悶到自己了。”宋曜看著醫女給元卿檢查完身體，確定隻需要調養調養就好了，緊繃的麵孔鬆了下來，然後又聽到元卿那句話，臉上怔忪了一下，似是歎息一般慢慢開口。
元卿記憶裏的宋曜，肆無忌憚狂傲驕縱，就算是認錯，也絕對是神采飛揚高高在上的，可現在宋曜這句話卻委實平靜，態度也顯得柔和謙卑，一下子，元卿倒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麵對趾高氣昂的宋曜，她其實還習慣一些，麵對這樣子溫潤的好像不是宋曜的人，元卿反而沒有那麽氣了。
更何況，她也已經知道了個大概。
她自己當然不是什麽前太子的後人，宋曜想拿這一點作筏子，隻有死無對證才是最好的。更何況，宋曜完全可以讓她真的就那麽死了，可是宋曜卻沒有那麽做，他也不是真的就讓她死了，反而用了假死『藥』，算是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留了她一命，相對而言，元卿心裏也沒有那麽生氣了。
“是妾身一時沒有控製好情緒，還請將軍不要介意。將軍的用意，妾身都明白。”元卿心裏歎了口氣，態度也平和下來，她本來就是一個心緒波動不大的人，這樣子更是溫和極了。
她大概能明白宋曜讓她“死”的原因。
不僅是因為想借這件事作伐子，還因為以後長久的事。宋曜明擺著就是要當皇帝的，他的妻子，按理來說就是一國之母。可是元卿就算安上了前太子後人的身份，她被發配成營『妓』差點淪落軍營卻仍舊是她洗不去的汙點，曆任皇帝，誰能要這樣一個皇後呢？
所以讓她“死”，既足夠的利用了這件事，然後又能給以後真正的皇後騰位置，何樂而不為呢？
何況宋曜這個人，已經非常夠意思了，還留了她一命，元卿不是不知足的人，哪怕她不喜歡宋曜，看清了宋曜這個人，計劃好了要離開，但她也仍舊對宋曜是懷著一份感激之心的。就算是出於利用，宋曜那樣一個身處高位的人，對當時的她來說，也算是拉出了一個泥潭。
所以如今能夠不死，她已經挺感激宋曜了。
剛剛隻不過是剛醒過來，看到宋曜那種關切，讓她感覺虛偽，才一時沒有忍住說了出來。但她心裏麵很快就已經想明白了。
“將軍的安排都有將軍的道理，妾身本來就應該配合將軍，隻不過剛剛醒來嗎，言語多有冒犯，還請將軍切勿聽在心上。”元卿說得客客氣氣，因為在她看來，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宋曜的確是利用了她，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變相的在幫助她改頭換麵。
曾經元家女兒的身份，她早就不想要了。隻恨不得重新弄個什麽身份出來，可她沒有那個能力，以前就算是想著離開，也隻能算是逃離。
可如今，宋曜如此光明正大地讓她“死”了，豈不是名正言順以後她就是全新的身份了？
畢竟，身為將軍夫人的元卿已經死了，剩下來的，將是一個全新的自己。
這樣一想，元卿心裏麵更加感激宋曜了。
果然是彼此合作，互利互惠。
然而宋曜卻聽著她的話，沒有迴答，也沒有響應。反而是看著她，看了許久：“夫人，你是不是怨我？”
許久之後才問了這麽一句話，元卿都震驚了。
宋曜是什麽人啊？怎麽可能還去在乎別人的想法？而且還問得這麽認真……元卿腦子裏一下子閃過剛才宋曜的表情，那樣的深情和關切……她猛地搖了搖頭，想什麽呢？宋曜喜歡她？不可能的，而且，那也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元卿趕緊搖搖頭：“將軍千萬不要誤會，將軍對妾身恩重如山，便是要讓妾身赴死，妾身也義不容辭，如今這般，又怎能怨將軍？”
這番話倒也不是假惺惺，成為將軍夫人，享受了這個位置，必然就要付出應有的責任和代價。
元卿從來都是一個很理智的人。
“僅僅是如此嗎？”然而宋曜卻沒有就此打住，反而一雙眼睛就那麽黑沉沉的盯著元卿，但不是令人恐怖的，奇異的讓人感覺到寧靜平和，“你不覺得我欺騙了你嗎？”
他問得非常的認真，語氣輕柔，像一片羽『毛』劃過元卿的心尖上，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元卿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宋曜說的是梅香的事……她剛搖了搖頭，準備開口，卻冷不防被宋曜握住了手。
“元卿，你說真話。”
他怎麽一副篤定她會說謊似的？
元卿將手抽了一下，沒抽出來，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將軍的安排，必定是有用意。更何況，那也不算是欺騙，如果之前便告訴了妾身，妾身隻怕是會『露』出馬腳。”
所以，其實她還是覺得他欺騙了她吧？
可是她卻什麽神『色』都沒有，就算是被欺騙，好像對她來說也是理所當然的。風輕雲淡，毫不在意。
為什麽？因為不在乎，因為根本不重視，因為她的眼裏心裏其實根本沒有他這個人。
所以無論他做什麽，對她來說，都不會放在心上。
忽然間又想到手下人去查的結果，他其實真沒有對元卿的事情有多大的防備，也不覺得她一個小女子能對自己造成什麽破壞，這不是他自負，而是絕對實力給他的底氣。
但或許是因為難得對一個人有一點興趣，尤其是一個女人，所以當他發現她有事情在隱瞞他的時候，他其實是有不悅的，然後就想要弄清楚。
然後結果如他所料，元卿根本不是什麽『奸』細或者探子，但是種種跡象卻表明，她在籌備後路，籌備著離開。
這是宋曜所不能容忍和接受的。
雖然說高傲如他，並不會強迫一個女人留在他身邊，如果身邊的女人想要離開，他也不會有什麽感覺，還覺得清淨了一些。但是當這個女人變成元卿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卻不能接受了。
他很煩躁，莫名的煩躁。
這個女人裝出一副柔順乖覺，背地裏卻時時刻刻想要離開。而且，不是為了吸引他注意搞的什麽幺蛾子，是真真正正的在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籌備著離開，他就不爽了。
難道他看上這個女人了？這麽一想，他馬上就搖頭，不是，他隻是不爽，這個女人憑什麽嫌棄他？
他安慰自己，對，沒錯，就是這樣。他是宋曜，怎麽可能愛上什麽人？他隻是不爽了而已。
然後這個不爽，直接導致了接下來的事情的發生。
可他也不是欺騙她……算了，其中的事情太多了，宋曜他也不想事後解釋。
在發現元卿死了之後，那種恐慌，讓他不得不承認，不管是不是栽了，他對這個女人的確是不同的。
所以，他一定要留下她。
至少，在他徹底搞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他不會放開她。
“將軍可是還有什麽謀劃？不妨直說吧。”他久久不發一語，眉目低沉，元卿趁機抽出了手，以為他是還有什麽打算，或許是跟她有關，所以才會『露』出這種神情。
跟她有關，莫非是要安排她離開，將她遠遠送走，他才不好說出口？
元卿這麽一想，心裏不由雀躍：“將軍若還有什麽安排，不妨直說，妾身一定配合。”
宋曜對上她的眼睛，神情還是溫和平靜的，但是那雙眼睛裏，細看能看出那絲絲壓抑的喜悅，她在高興什麽？
宋曜忽然就有些煩躁：“夫人看起來很高興？是想到了什麽？”
直言不諱，看似平和，語氣卻咄咄『逼』人。
瞬間又變迴了元卿所熟悉的那個宋曜。
她的心莫名一驚，恍惚間才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宋曜這表情，難道還有什麽不滿的？
“妾身是為將軍高興，將軍大仇得報，心願得償，馬上就要榮登大寶，以後做事，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自由自在，再無拘束。”
她就算奉承宋曜，也總能奉承到點上。
果然宋曜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但是馬上，他又開口了：“夫人當真是為我高興？不是在為自己高興嗎？”
這語氣……為何聽起來有點酸？元卿把這個遐想拍飛，皺了皺眉，宋曜是不是知道什麽了？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看到元卿那皺眉思索的模樣，想到她必定是又在想用什麽話來哄騙自個兒，宋曜就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也不再繞圈子了：“夫人似乎是很想離開？怎麽，覺得是快要順心遂意了？所以高興的都掩飾不住了？”
一句比一句尖銳，死死盯著元卿的眼睛，眼神涼涼的，元卿對上這雙眼睛，忽然就沒了繼續說謊的欲望。
反正事已至此，宋曜利用了她，也算是把她的價值都發揮幹淨了，以後自己都不用頂著宋曜夫人的名頭過了，必然是會分開的，又何必還裝？
說不定反而會讓宋曜覺得她是故意這麽做，到時候發起神經來，她說不定還跑不掉了。
對於宋曜，元卿從來就不把他當常人看待。
“將軍知道了。”因此她隻是平靜的算是承認了。
她這種坦然，落在宋曜眼裏，卻覺得她這分明就是有恃無恐，還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啊？
“怎麽，現在不打算繼續欺騙下去了？”
他雙手抱胸，勾唇冷笑，這就是全然發動進攻的姿態了。
元卿皺了皺眉，但是事已至此，若不說清楚，隻怕是以後再說會更麻煩，宋曜這個人，可不是輕易能招惹的。
在她看來，兩個人到現在，可謂是互惠互利，也好聚好散。
因此她也盡量平靜的，低垂了眼瞼：“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欺騙將軍——”
“沒想過，但是這麽做了！”宋曜直接冷冷一笑打斷她，“怎麽，莫非在你眼裏，本將軍就這麽不值一提，讓你一門心思想要離開？本將軍見慣了上趕著貼上來的人，可還是第一次見到夫人這樣想要離開爺的，可真是新奇。”
元卿一聽頭都大了，宋曜這個人，一般他對什麽新奇的時候，必然就是不放手的，她可不想繼續跟他糾纏下去：“將軍誤會了，妾身也不過是想要過安穩日子罷了。”
在這個時候，隻有實話實說。
“在元家抄家滅門的時候，我就想過安穩的日子。我本來以為那是奢望了，可是將軍把我救了迴來。一開始，我非常的感激和仰慕將軍，以為將軍就是我的良人，是我的英雄。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將軍不過也是有著打算而已，將軍根本不愛我，一切都是我的自以為是罷了。”
“我知道將軍狂傲不羈，風流肆意，將軍心裏有著大主意，也知道將軍不愛我，也不會愛我。一個個的美人送進府來，將軍也從來沒有碰過，那時候我就知道了，將軍根本不會愛我們這些人，我再也不敢奢望將軍的愛，隻能老老實實像將軍所期望的那樣，扮演一個深受寵愛的將軍夫人。”
這個稱唿，元卿滯了一下，她應該還沒和宋曜的發展到這麽親密的一步吧？
不對，她搖了搖頭，那些記憶已經完全不同了，宋曜這個人也和她以為的所完全不同，那麽難道他就這麽愛上她了？
元卿不是這種自戀的人，可是現在宋曜的眼神卻隻能讓她想到這些，那樣的深情關切，絕不是作偽，可也正因為這樣，才更讓她有些不明白。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連問了三個問題，不等她迴答，也或者是看出了元卿明顯的疏離，他就看到她身後的小雀，“夫人什麽時候醒的？怎麽就這樣讓夫人出來吹風了？還不快扶夫人進屋裏去。”
“宋將軍可真是好演技。”迴到屋子裏一坐下，懵了的元卿也重新迴過神來，她不知道宋曜到底怎麽想的，這對她的態度也讓她奇怪，但是隻要一想到之前，那碗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下的窒息的感覺，元卿就覺得自己肚子裏憋了一肚子的氣。
很明顯，宋曜的確不是想讓她死，可是卻也沒對她說實話，明顯就是把自己也當做他計劃中的某一環了，而且還是關鍵的一環。
“夫人有氣，我可以慢慢解釋，你不要氣悶到自己了。”宋曜看著醫女給元卿檢查完身體，確定隻需要調養調養就好了，緊繃的麵孔鬆了下來，然後又聽到元卿那句話，臉上怔忪了一下，似是歎息一般慢慢開口。
元卿記憶裏的宋曜，肆無忌憚狂傲驕縱，就算是認錯，也絕對是神采飛揚高高在上的，可現在宋曜這句話卻委實平靜，態度也顯得柔和謙卑，一下子，元卿倒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麵對趾高氣昂的宋曜，她其實還習慣一些，麵對這樣子溫潤的好像不是宋曜的人，元卿反而沒有那麽氣了。
更何況，她也已經知道了個大概。
她自己當然不是什麽前太子的後人，宋曜想拿這一點作筏子，隻有死無對證才是最好的。更何況，宋曜完全可以讓她真的就那麽死了，可是宋曜卻沒有那麽做，他也不是真的就讓她死了，反而用了假死『藥』，算是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留了她一命，相對而言，元卿心裏也沒有那麽生氣了。
“是妾身一時沒有控製好情緒，還請將軍不要介意。將軍的用意，妾身都明白。”元卿心裏歎了口氣，態度也平和下來，她本來就是一個心緒波動不大的人，這樣子更是溫和極了。
她大概能明白宋曜讓她“死”的原因。
不僅是因為想借這件事作伐子，還因為以後長久的事。宋曜明擺著就是要當皇帝的，他的妻子，按理來說就是一國之母。可是元卿就算安上了前太子後人的身份，她被發配成營『妓』差點淪落軍營卻仍舊是她洗不去的汙點，曆任皇帝，誰能要這樣一個皇後呢？
所以讓她“死”，既足夠的利用了這件事，然後又能給以後真正的皇後騰位置，何樂而不為呢？
何況宋曜這個人，已經非常夠意思了，還留了她一命，元卿不是不知足的人，哪怕她不喜歡宋曜，看清了宋曜這個人，計劃好了要離開，但她也仍舊對宋曜是懷著一份感激之心的。就算是出於利用，宋曜那樣一個身處高位的人，對當時的她來說，也算是拉出了一個泥潭。
所以如今能夠不死，她已經挺感激宋曜了。
剛剛隻不過是剛醒過來，看到宋曜那種關切，讓她感覺虛偽，才一時沒有忍住說了出來。但她心裏麵很快就已經想明白了。
“將軍的安排都有將軍的道理，妾身本來就應該配合將軍，隻不過剛剛醒來嗎，言語多有冒犯，還請將軍切勿聽在心上。”元卿說得客客氣氣，因為在她看來，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機會。宋曜的確是利用了她，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變相的在幫助她改頭換麵。
曾經元家女兒的身份，她早就不想要了。隻恨不得重新弄個什麽身份出來，可她沒有那個能力，以前就算是想著離開，也隻能算是逃離。
可如今，宋曜如此光明正大地讓她“死”了，豈不是名正言順以後她就是全新的身份了？
畢竟，身為將軍夫人的元卿已經死了，剩下來的，將是一個全新的自己。
這樣一想，元卿心裏麵更加感激宋曜了。
果然是彼此合作，互利互惠。
然而宋曜卻聽著她的話，沒有迴答，也沒有響應。反而是看著她，看了許久：“夫人，你是不是怨我？”
許久之後才問了這麽一句話，元卿都震驚了。
宋曜是什麽人啊？怎麽可能還去在乎別人的想法？而且還問得這麽認真……元卿腦子裏一下子閃過剛才宋曜的表情，那樣的深情和關切……她猛地搖了搖頭，想什麽呢？宋曜喜歡她？不可能的，而且，那也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元卿趕緊搖搖頭：“將軍千萬不要誤會，將軍對妾身恩重如山，便是要讓妾身赴死，妾身也義不容辭，如今這般，又怎能怨將軍？”
這番話倒也不是假惺惺，成為將軍夫人，享受了這個位置，必然就要付出應有的責任和代價。
元卿從來都是一個很理智的人。
“僅僅是如此嗎？”然而宋曜卻沒有就此打住，反而一雙眼睛就那麽黑沉沉的盯著元卿，但不是令人恐怖的，奇異的讓人感覺到寧靜平和，“你不覺得我欺騙了你嗎？”
他問得非常的認真，語氣輕柔，像一片羽『毛』劃過元卿的心尖上，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元卿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宋曜說的是梅香的事……她剛搖了搖頭，準備開口，卻冷不防被宋曜握住了手。
“元卿，你說真話。”
他怎麽一副篤定她會說謊似的？
元卿將手抽了一下，沒抽出來，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將軍的安排，必定是有用意。更何況，那也不算是欺騙，如果之前便告訴了妾身，妾身隻怕是會『露』出馬腳。”
所以，其實她還是覺得他欺騙了她吧？
可是她卻什麽神『色』都沒有，就算是被欺騙，好像對她來說也是理所當然的。風輕雲淡，毫不在意。
為什麽？因為不在乎，因為根本不重視，因為她的眼裏心裏其實根本沒有他這個人。
所以無論他做什麽，對她來說，都不會放在心上。
忽然間又想到手下人去查的結果，他其實真沒有對元卿的事情有多大的防備，也不覺得她一個小女子能對自己造成什麽破壞，這不是他自負，而是絕對實力給他的底氣。
但或許是因為難得對一個人有一點興趣，尤其是一個女人，所以當他發現她有事情在隱瞞他的時候，他其實是有不悅的，然後就想要弄清楚。
然後結果如他所料，元卿根本不是什麽『奸』細或者探子，但是種種跡象卻表明，她在籌備後路，籌備著離開。
這是宋曜所不能容忍和接受的。
雖然說高傲如他，並不會強迫一個女人留在他身邊，如果身邊的女人想要離開，他也不會有什麽感覺，還覺得清淨了一些。但是當這個女人變成元卿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卻不能接受了。
他很煩躁，莫名的煩躁。
這個女人裝出一副柔順乖覺，背地裏卻時時刻刻想要離開。而且，不是為了吸引他注意搞的什麽幺蛾子，是真真正正的在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籌備著離開，他就不爽了。
難道他看上這個女人了？這麽一想，他馬上就搖頭，不是，他隻是不爽，這個女人憑什麽嫌棄他？
他安慰自己，對，沒錯，就是這樣。他是宋曜，怎麽可能愛上什麽人？他隻是不爽了而已。
然後這個不爽，直接導致了接下來的事情的發生。
可他也不是欺騙她……算了，其中的事情太多了，宋曜他也不想事後解釋。
在發現元卿死了之後，那種恐慌，讓他不得不承認，不管是不是栽了，他對這個女人的確是不同的。
所以，他一定要留下她。
至少，在他徹底搞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他不會放開她。
“將軍可是還有什麽謀劃？不妨直說吧。”他久久不發一語，眉目低沉，元卿趁機抽出了手，以為他是還有什麽打算，或許是跟她有關，所以才會『露』出這種神情。
跟她有關，莫非是要安排她離開，將她遠遠送走，他才不好說出口？
元卿這麽一想，心裏不由雀躍：“將軍若還有什麽安排，不妨直說，妾身一定配合。”
宋曜對上她的眼睛，神情還是溫和平靜的，但是那雙眼睛裏，細看能看出那絲絲壓抑的喜悅，她在高興什麽？
宋曜忽然就有些煩躁：“夫人看起來很高興？是想到了什麽？”
直言不諱，看似平和，語氣卻咄咄『逼』人。
瞬間又變迴了元卿所熟悉的那個宋曜。
她的心莫名一驚，恍惚間才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宋曜這表情，難道還有什麽不滿的？
“妾身是為將軍高興，將軍大仇得報，心願得償，馬上就要榮登大寶，以後做事，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自由自在，再無拘束。”
她就算奉承宋曜，也總能奉承到點上。
果然宋曜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但是馬上，他又開口了：“夫人當真是為我高興？不是在為自己高興嗎？”
這語氣……為何聽起來有點酸？元卿把這個遐想拍飛，皺了皺眉，宋曜是不是知道什麽了？總覺得他話裏有話……
看到元卿那皺眉思索的模樣，想到她必定是又在想用什麽話來哄騙自個兒，宋曜就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也不再繞圈子了：“夫人似乎是很想離開？怎麽，覺得是快要順心遂意了？所以高興的都掩飾不住了？”
一句比一句尖銳，死死盯著元卿的眼睛，眼神涼涼的，元卿對上這雙眼睛，忽然就沒了繼續說謊的欲望。
反正事已至此，宋曜利用了她，也算是把她的價值都發揮幹淨了，以後自己都不用頂著宋曜夫人的名頭過了，必然是會分開的，又何必還裝？
說不定反而會讓宋曜覺得她是故意這麽做，到時候發起神經來，她說不定還跑不掉了。
對於宋曜，元卿從來就不把他當常人看待。
“將軍知道了。”因此她隻是平靜的算是承認了。
她這種坦然，落在宋曜眼裏，卻覺得她這分明就是有恃無恐，還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啊？
“怎麽，現在不打算繼續欺騙下去了？”
他雙手抱胸，勾唇冷笑，這就是全然發動進攻的姿態了。
元卿皺了皺眉，但是事已至此，若不說清楚，隻怕是以後再說會更麻煩，宋曜這個人，可不是輕易能招惹的。
在她看來，兩個人到現在，可謂是互惠互利，也好聚好散。
因此她也盡量平靜的，低垂了眼瞼：“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欺騙將軍——”
“沒想過，但是這麽做了！”宋曜直接冷冷一笑打斷她，“怎麽，莫非在你眼裏，本將軍就這麽不值一提，讓你一門心思想要離開？本將軍見慣了上趕著貼上來的人，可還是第一次見到夫人這樣想要離開爺的，可真是新奇。”
元卿一聽頭都大了，宋曜這個人，一般他對什麽新奇的時候，必然就是不放手的，她可不想繼續跟他糾纏下去：“將軍誤會了，妾身也不過是想要過安穩日子罷了。”
在這個時候，隻有實話實說。
“在元家抄家滅門的時候，我就想過安穩的日子。我本來以為那是奢望了，可是將軍把我救了迴來。一開始，我非常的感激和仰慕將軍，以為將軍就是我的良人，是我的英雄。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將軍不過也是有著打算而已，將軍根本不愛我，一切都是我的自以為是罷了。”
“我知道將軍狂傲不羈，風流肆意，將軍心裏有著大主意，也知道將軍不愛我，也不會愛我。一個個的美人送進府來，將軍也從來沒有碰過，那時候我就知道了，將軍根本不會愛我們這些人，我再也不敢奢望將軍的愛，隻能老老實實像將軍所期望的那樣，扮演一個深受寵愛的將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