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短暫的猶豫後,張啟東迎來了異常兇猛的集火攻擊。


    先鋒機甲盡數損失,並不意味著皮城沒有其它機甲,因威力大所以發射明顯的主炮被躲避,船隊上還有無數中小型武器。


    最先轟至的,仍舊是形態光澤完全不同的能量彈和射線。


    排在前麵的數十艘皮城大船皆有人動手,手腕粗的冰藍色光束,臉盤大的高能震蕩球,半月長弧形的花式能量彈……


    而且他們不是直接瞄準張啟東,而是各自做出了合理的預判,攻擊範圍覆蓋其方圓百米。


    除此之外,船上的法師也動手了。他們配合著元素和來到張啟東身旁的攻擊,聯手發動了讓能量完全失序的混亂魔法。


    魔法師的魔法不同於武器,後者一旦瞄準就無法改變,前者基本上能鎖定目標。


    很多和同伴配合得當的法師甚至能引爆射出去的元素能量。


    當法師一多,他們還能聯手打亂整片空間的元素能量秩序。


    來不及躲避的張啟東先是被不受調控的冰晶覆蓋全身,拖緩了一下行動,隨後便被十數種動蕩的高能元素徹底籠罩。


    外麵的皮城部隊見張啟東沒有衝出來,猛然加大了攻擊力度。


    火與火,礦石與礦石,能量水晶和元素結晶之間互有不同,它們做成武器後施展出來的各種攻擊自然也大有不同。


    一輪又一輪互不兼容的能量炸開,第二、第三批發動攻擊的人已經覺得沒有必要了,但他們還是想成為曆史的參與者。


    麵對這等蠻不講理的瘋狂攻勢,張啟東隻能說,不好受!


    數不清的攻擊彼此衝撞爆炸後形成的牽引,讓他寸步難行。


    身處攻勢中心,他周圍的時空即將被暴亂的元素撕裂打碎。


    和強者有目的地撕開領域維度或者空間不同,這種混亂的超級風暴會形成怎樣的時空洞,洞口通向哪裏,沒人能預料。


    至此,法師們已然無法掌控這片區域,就像當年的艾卡西亞一旦發動秘密武器就再也無法阻止一樣,隻能聽天由命。


    “我又看到了時空碎片!”竭盡全力庇護自身的張啟東一驚。


    這玩意他見過啊,在社稷圖被大蛇和眾輪迴者打爛的時候。


    想短暫的打破一丁點時空並不難,更何況前麵的皮城主炮震蕩了這一大片空間。


    指甲蓋大小,近乎完全透明,不可感知,全因係統發力才被他注意到的時空碎片剝落,能量就像洪水找到了宣泄口。


    【宿主,不能任由其擴大,否則可能會引起連鎖反應】


    【竭盡全力,利用好天賦,係統幫助你過濾混亂元素】


    “啥?”


    張啟東懷疑自己聽錯了。


    現在他全靠凝聚到最極致,品級激發到最高的金身排斥能量爆炸,如果想成為係統說的人肉過濾器,必須放開這些防護。


    他可能會瞬間蒸發!


    【不會的,別傻了,快點吧】


    係統再次催促。


    張啟東隻好咬牙照辦!


    ……


    徹底放開防護後,張啟東就像一個普通人跳進了高溫熔爐裏。


    不,不僅是熔爐,仿佛有無數個他被凍住、被雷劈、被岩漿洗澡、被高壓活埋……


    這些感受同時在他的腦海裏迸發,讓他想原地自爆。


    就在這時,一點七彩的莫名物質重新奪迴他的感官,並鎮壓了所有來到他周圍的混亂元素。


    岌岌可危,瀕臨破碎的空間以他為中心逐漸穩固,大量混雜的元素進入他的身體又出去……


    “有因禍得福嗎?”


    【很遺憾,並沒有】


    “好吧,可能劇本不對,話說真的沒有額外收獲嗎?”貪心的張啟東不甘地問。


    這次係統沒有吱聲。


    停止攻擊的皮城部隊整暇以待,混亂的爆炸在他們的注目下緩緩平息消散。


    “應該死了吧?”博斯威爾鬆了口氣,兩隻眼珠子下意識往左右一撇,用餘光觀察別人有沒有在意他剛才的失態。


    “不出意外,應該死了。”


    他身後的老法師迴答,“這一招很危險,隻能在海上用,而且不能配合主炮。”


    這招其實很雞肋,哪有強者會傻乎乎的停留在數量如此之多的船隊和武器麵前。


    打不中人的招數不是好招數,誰料被他們遇到個傻子!


    “恭喜家主大勝!”


    另一個老者連忙接話,“這個新王的實力我們有目共睹,這次能贏得那麽輕鬆,全是因為家主幹脆利落英明無比的判斷。”


    “對啊!”巴斯丁搶話,“這個新王的一舉一動早已被……”


    “現在就拍馬屁是不是有點早了。”尚未散開的能量風暴中,冷不防地傳出一道聲音。


    隨著聲音衝出來的,是麵容平靜卻憤怒至極的金色流光。


    不退反進的張啟東目標是博斯威爾,他很快,但能反應過來的皮城精英也不少。


    一個麵上殘留著幾分驚訝,體型幹瘦矮小的恕瑞瑪刀客從博斯威爾身後衝出。


    他的快,在於刀。


    機械改造者需要鎖定,法師和槍炮使用者需要瞄準,而他,隻需要拔刀和出刀。


    以他的速度,即使是真正的激光,他也有自信揮出斬擊。


    可惜了,一個足以稱師的人物,為了錢給大家族賣命……電光火石之間,張啟東略微避開氣勢最足的鋒刃,而後挺身相撞。


    古樸無華的刀側著擦過他肩膀,刀客吐著血,被他撞飛。


    但經此一攔,數個強勁棘手的傭兵和機械改造者站到了博斯威爾麵前,其它大船上也飛出幾台別具一格的特製機甲。


    “糊塗了,不出意外的話,身為家主的博斯威爾肯定有最頂級的改造和機甲。”張啟東止住衝勢,就那麽懸停在主艦麵前。


    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可這樣能保證對方無法用主炮和零散武器集火他。


    四目相對,眉頭微皺的博斯威爾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往前走了幾步道:“你確實很強……”


    “自動導彈,發射!”


    一個不知從哪裏響起的命令和他的話語重疊,其它船上,大批不明形勢的人立馬響應。


    無數顆爆炸反應不強,殺傷方式特殊的小導彈鋪天蓋地飛來。


    “誰在亂指揮?”


    “我受夠了,去查!去查!”


    博斯威爾立馬向自己人發怒道,同時讓麵前的人嚴加防範。


    心中早有防備的張啟東向下一個猛紮,將所有導彈引入海水中,一一將其報廢。


    “悠米,配合我一次!”他怒火中燒,得到了悠米的白眼。


    不過菲茲手裏的權杖一揮,一股不大不小的海浪跟隨著他破水而出的身影升起。


    現在博斯威爾麵前多出了數台獨特的機甲和數十個強者,瞄準張啟東的武器也是有增無減。


    他絲毫不懼,厲聲喝道:“這次我不和你們開玩笑了,真想打,就迎接徹底的毀滅吧!”


    博斯威爾麵色一緊,半無奈半感歎道:“我也沒和你開玩笑,海盜決不可能通過這裏!”


    明白家主在想什麽的老狗腿子連忙拉下臉悲聲補充道:


    “家主說的沒錯,你看看我們背後,這是無數個因海盜而殘疾,因海盜失去父親兄弟,因海盜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人!”


    “今天就算是全死在這,我們也不會放任海盜踏足我們的家園,玷汙前輩的鮮血和骸骨!”


    “對,所以你要麽退去,要麽死戰!”博斯威爾無奈道。


    “我不信,世上哪有那麽多深仇大恨的人。”張啟東帶著怒火的雙眼掃過全場。


    皮城方不甘示弱,手裏各式各樣的武器紛紛再次充能,就在眾人摩拳擦掌時,那個突兀的命令再次響起。


    “射擊!”


    ……


    “我尼瑪!”


    這個命令的第一個音節出來,張啟東就搶先一步動手了。


    在菲茲有節製的調控下,高度驚人的深邃“海牆”化為驚濤駭浪,滾滾肆虐。


    大部分射擊即刻啞火,張啟東也借勢展開了無差別攻擊。


    機甲和機械改造者能承受他一招不死,頂級的傭兵能和他過兩手,但其他人可沒這實力。


    他若毫無顧忌,完全可以數招秒掉暴露在他麵前的八成敵人。


    此刻,便是一個大警告!


    “憤怒,帶來衝動。”


    “幸好,及時!”


    在張啟東的大招“陽光普照”成型前一瞬,一道能撫慰人心,驅逐怒火的嗓音從遙遠的天際響起,在他的耳邊落下。


    驚人的鋒利之意刺穿他的感知,突破時空的限製,瞬間降臨。


    一身明黃銀灰交替的布甲,泛著淡光、外形獨特淩厲的七度洞悉目鏡,有著無可匹敵的鋒利劍意卻內斂到像個普通人……


    張啟東一個眨眼就認出了攔在他身前的人——無極劍聖!


    仔細看去,劍聖和遊戲中略有不同,他的頭部、肩部、手腕和膝上並沒有鋒利的刃甲鐵片,取而代之的是圓潤晶石。


    他手裏的劍也不是劍,像一把彎彎曲曲的幹枯黃色樹枝。


    “之前爆發的混亂風暴是你平息的吧?”易和藹的聲音響起,“做的不錯,可你為什麽現在要殺掉下麵這些人呢?”


    “因為那個混亂風暴就是他們攻擊我引起的。”張啟東沒好氣地收斂起金炎。


    他發誓,絕對不是因為易給他的威脅感很大才這樣做的。


    “這裏發生了什麽?”


    易隨口問著,聲音傳遍四方,同時獨特的目鏡朝下方看去。


    “好,我知道了。”


    沒等任何人迴答,他收迴視線望向張啟東,“看得出來,你是真心想改變海盜,所以我有幾句很重要的話要先對你說!”


    “力量,究竟帶來了什麽!”


    “或許你天性善良,人生的前半段沒造就任何殺孽,可現在的你必須思考,擁有了力量之後,普通人在你眼裏還重要嗎?”


    “我又不濫殺無辜,隻是適當的反擊罷了。”張啟東攤手。


    “並不是。”易淩空盤膝,“站在他們的角度來看,海盜是罪人,而你是罪人的領導者。”


    “你之所以毫無內疚的殺掉他們,僅僅是因為他們擋了你的路,做了你認為不正確的事,並不是因為任何道理和反擊。”


    “額——”自詡專業杠精的張啟東抬嘴後,啞口無言。


    他不得不承認,這或許是內心極深處的想法。單輪事情的本質對錯而言,他絲毫不占理。


    “承認便是改過的第一步!”


    易見狀,笑了笑,看向下方,“還有你們,也做的不對。”


    “我和你們說一個故事吧!”


    “很久以前,一個尚武的帝國侵略了一片以和諧為主的原生之土,給那片土地帶去了巨大的災難和數不盡的傷亡。”


    “聽著遠方不斷有人死去,看著村民們驚恐麻木,強大的年輕弟子忍不住了。”


    “他投身戰場,讓門派和自己的名字給敵人帶去恐懼,給反抗者帶來希望……”


    “最終,敵人找到了他的門派駐地,焦灼、腐爛、惡心的臭味席卷整個村落,煉金炸彈給他們帶來青色的妖異毒火。”


    “邪惡歹毒的火焰不會第一時間把人燒死,而是如蛆附骨般纏繞在人身上,反複燃燒。”


    “村民們嘶啞地哀嚎,滾來滾去,他們的眼珠子、喉嚨、鼻子上都燃燒著綠色的火焰,使他們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他們的血肉緩緩的化作煉金毒焰的燃料,針紮般的感覺蔓延到每一寸骨骼。”


    “痛不欲生的感覺讓他們渾身不自然的抽搐,再也發不出聲音,隻希望能快點死去……”易麵色平靜,言語卻十分滲人。


    底下的人無論有多強,都從他的言語中體會到了針紮般的感覺和徹骨的寒意。


    而張啟東嘴角抽搐。


    他看見易的劍意正在發威,下方眾人正在接受精神層麵的攻擊。


    “嗯!”說到最後,易總結,“我就是那個罪人,害死了村民,師兄弟和老師的罪人。”


    “可如果今天,有一個犯下罪行的惡徒在我麵前真心悔過,我會選擇寬恕他!”


    “懲罰不是目的,隻要一個人發自內心的懺悔過錯便可以原諒,在我看來,你們麵前的這位所謂新王,是帶著誠意來的。”


    易瞥了一眼張啟東,“若是不介意,大家好好談談吧。”


    下方的博斯威爾也不傻,易為數不多的資料已經在他的腦海裏過了好幾遍。


    冷靜分析後,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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